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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可是再失望难过的时候,聂子愉的心底最深处也忍不住藏着一丝小小的期盼——

    哥哥不来,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只要他告诉我理由,我就原谅他。

    只要他亲口告诉我。

    第一天,聂子律没有来。

    那天下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大人们在一楼布置圣诞节的装饰,准备丰盛的圣诞晚餐,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到处都充满了浓厚的节日氛围。

    聂子愉婉拒了他的表兄弟们一起出门去打雪仗的邀请,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楼上的窗前,望着窗外纷落的大雪,明明楼下那一大家子是如此热闹喧哗。他却如此孤独。

    他上网查了新闻,远隔着七个时区的K市也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大雪导致了道路结冰封冻,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机场封航,所有来的航班都被取消了。

    即使知道今天肯定等不到哥哥了,但他还是固执地想等。

    第二天,聂子律没有来。

    聂子愉一早起床也收到了好几个精美包装好的礼物,在他的表兄弟们欢呼雀跃着拆礼物的时候,他却连抽开蝴蝶结的心情也没有。

    天气放晴,封航结束了,来程的航班恢复了正常起落,可是却没有一架飞机上载着聂子律。

    为什么他还不来?他还有什么事?他到底是不能来……还是不想来?

    第三天,聂子律没有来。

    第四天……

    聂子愉一天比一天失望,却又忍不住想再继续等一等。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聂子律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送走,如同丢开一个累赘一般,甚至连随口编一句谎话糊弄一下自己都懒得去做。

    一直等到七年之后的现在,他也没等到哥哥关于那个圣诞节失约的任何解释。

    就如同当初聂子律坚持要把他送出国时一样,没有任何解释。

    聂子律是个十分强势、固执的人,他决定好去做的事情不容任何人违背,也从不会对此解释什么。他认为对的事情只需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就够了,没有必要知道其中的缘由,与其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早一点付诸实践。

    而作为聂子律的亲弟弟,聂子愉的性格其实和哥哥很相似,他本质上也是个很固执的人。他想听到哥哥主动告诉他原因,那他就绝不会主动去问。即使他的内心十分思念聂子律,但只要聂子律不先联系他,他也绝不肯主动联系聂子律。

    一开始,聂子愉只是在赌气,他单方面和哥哥冷战,想等哥哥来哄他——最后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聂子愉出生的时候,聂子律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了,过大的年龄差距让这对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之间却有着很大的代沟。聂子愉摸不准哥哥的性格和行为习惯,聂子律也完全猜不透这个年幼的弟弟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去哪了?不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沉寂的安静被打破,不知道聂子律在刚刚得知弟弟的性向的这段时间里都思考了些什么内容,但他看起来并不想就这个内容继续深究下去,而是重新把重点回归到了昨晚的事情上。

    听到聂子律的声音,聂子愉骤然从回忆中惊醒,但他的情绪却还沉浸在之前的回忆中没有剥离开来,带着那份等了七年却毫无结果的执念,忍不住就想呛回去。

    “我去哪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去哪告诉我了吗?”

    聂子律顿时皱起眉,对弟弟这不配合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满,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起来:“现在是在聊你的事情,别扯到我身上。”

    “好,那就聊我。”聂子愉挑了挑眉,反问道,“我十八了,成年了,去哪儿难道还需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报备吗?不管我是去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刻意加重了“自己”这两个字的读音来强调。

    “我是你哥哥,我有权利知道我弟弟彻夜不归到底是去哪鬼混了!”聂子律面色不虞,语带怒意地回道。

    从那点点的红痕不难猜出聂子愉昨晚是去做了什么,他对这件事本身没有意见,却对自己的弟弟做了这件事充满了意见。

    聂子愉在他眼里一直还是个小孩子,从那么丁点的小萝卜头慢慢地一点点长高长大,现在却已经到了和人上床的年纪……无论理智怎么想,情感上他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鬼混?真有意思。”聂子愉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连声问道,“我在国外那七年在哪鬼混你管我了吗?你问过我吗?七年都没问,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问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

    聂子律被他这句“有什么资格”激怒了,也忍不住冷笑道:“呵,我没资格管你?行。那你刷着我的卡,我总得知道你都花我的钱去做了什么吧?请问我有资格管我的钱吗?”

    “……”聂子愉顿了顿,意识到了经济权这个问题打击得无比精准。

    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现在事实突然摆在眼前,经济独立就是个必须思考的问题。如果做不到经济独立,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限制。

    “怎么不说话了?我有资格吗?”聂子律见他不说话,又咄咄逼人地追问了一句。

    聂子愉倒突然冷静了下来,聂子律再一次让他感到非常失望。想从聂子律这种人那里得到预期的答案果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上的确是不明智的选择。

    他盯着聂子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花就不花。没有你,我也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说罢,他再也不想和聂子律继续待下去了,豁然起身走人。

    聂子律以为这句话能让弟弟服软,却不料听到得却是他这么一句话,于是也被激起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他望着聂子愉离去的背影,冷声道:“你尽管试试,没有我,你到底能过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