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董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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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浅醒来的时候，秦深已经不在了。房间里倒是多了一套衣服，看尺码就知道是他的。 “难怪都说秦太子爷冷心冷肺呢，穿上裤子就跑，不像话……” 白浅肚子饿着，给前台取了个电话叫餐，前台确认了房间，说是秦先生早就准备好了，这就送上来。白浅道了声谢，就挂了电话。 ……哼！还特意交代了说是秦先生，搞得谁不知道是你一样…… 不过白浅心情还是好了一些，一看手机不少白元亮来的电话，一片红色。他昨晚睡得沉了，想来是秦深没理会，关了手机。 王尧电话打进来，“白总，您醒啦？” “哼，你消息倒是快。” “嘿嘿嘿，那啥，关心您嘛……秦总说今早早餐是凤栖阁送来的，有您最喜欢的，多少都要吃点，不然胃该受不住了……” “……王尧。” “嗯？您请吩咐。” 白浅单手系衬衫纽扣，露出来的锁骨处全是暧昧吻痕。不过还好，姓秦的好歹知道脖子那里不能留下痕迹。 “你们秦总给你年薪多少啊？我出两倍，你替我做事怎么样？” “……呃哈哈哈……白总说笑了，我本来就领着您的工资替您做事啊！您说往东我不敢往西呢！” “是吗？”白浅语气凉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秦深安排在我这儿的商业间谍呢。” 他语气凉凉，王尧为自己摸了一把冷汗，“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我对您的心天地可鉴啊老板！” “但愿如此。” 白浅拿他出了一通气，满意地挂了电话。 谁让他主子秦深这么不知节制！弄得他身上不舒服！尤其是腿间！…… 白浅的起床气可不是说说的。 前天很快送来了吃食，白浅嘴刁，挑食，关于吃饭这件事情秦深每次都能被他气死，他下了心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能让白浅多吃点的地儿，因此哪一次见面要是不能留下来监督他，都会点那家的菜色。 更夸张的时候秦深甚至动了撬人家大厨的想法，白浅好歹拦下来了。 今早上这些看着也很有食欲，加上白浅确实是饿了——如果没有王尧在就更完美了。 王尧主要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常在白浅身边卖秦深的好，二一个确实是帮助白浅做事的。他人看着不靠谱，做起事情来确是出了名的有效率，常年跟在秦深身边，手腕也不浅。 “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早五点，赶西雅图的航班。” 白浅点头表示了解，“……今天有什么安排。” “早上十点董事会，还有下午三点新区游乐园项目招标……” 王尧条理清晰，娓娓道来。 白浅点头，“知道了。” “还有……” “嗯？” “昨晚白安顺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就带了个女伴离开……” 白浅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句，似乎连讨论这个同父异母的愚蠢弟弟的兴趣都没有。 “……另外，白先生也会出席这一次的股东大会。” 白浅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王尧离开。 白浅没被这几个人名影响食欲，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东西，离开了酒店。王尧开着白浅的商务用车在楼下接他，在早高峰的车流中艰难地抵达了公司。 白氏。 白氏从前以钢铁行业起家，碰上时代风口，加上初创者几个兄弟各个人中龙凤，家族企业很快发展壮大，渐渐发展成了行业龙头，很快又涉猎房地产、文娱等产业，可谓是多处开花，在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只是可惜，这些年在白元亮等几个不学无术的后人的管理下，日渐走了下坡路。人人都在等着这座庞然巨物轰然倒塌的那一天。 不过白浅不会让那一天到来，就凭这是他敬爱的爷爷辛苦维持的家业！ 股东大会。 白浅推门而入的时候就有不少董事已经到了。其中不少都已经是头发花白的公司里的老人了，早就退居二线，不再过多插手公司具体事务。 白浅笑着一一问好。 “小白总。” 算起来还是表叔的王董笑着招呼他，白浅也笑着回应。 “听说昨晚的宴会，秦深也去了？” “啊，是的，我也没有料想到呢。” “我听回来的人说，你与他关系很好？” “一般吧。商业上少不得有往来的。” 王董和蔼地笑了笑，“小白总的朋友都是这样的青年才俊，我很放心呐！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王董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白浅瞬间明白今天白元亮难得参加一次董事会，恐怕不存好心！ 白浅笑笑，“多谢王董提点晚辈，您那么多年为白氏打拼，白浅必不敢忘。” 王董点头，“你明白就好。” 语毕，他就去和别人交谈了。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白浅一看，哟呵！好家伙，连几个资辈更大的老家伙都被请来了，看来这来头不少啊！ 白浅思量再三，私底下吩咐王尧赶紧找找看有没有白安顺昨晚事情的证据，白元亮不是要动他吗？那他就动他的宝贝儿子！ 多么讽刺！大儿子白浅娘不疼爹不爱，小儿子却取名白安顺，在后母和生父的溺爱之中长成了废物！ 可笑至极！ 白浅平复心情。王尧神神秘秘地小声说，“秦少早就吩咐好了，那边的一举一动都有数的，您不必担心。” 白浅看了他一眼。 好吧，这时候他倒还有点用…… 很快，白元亮带着他那个胖成球的小儿子姗姗来迟。 白氏最大的问题就是家族企业开始，直至今日也没能摆脱这种作风，董事大会什么家属都能带进来！白浅决心将来彻底掌权，无论如何一定要改变这一现状。 白元亮穿着花衬衫，人至中年反而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只是透着一些油腻。白安顺则是一副典型的富二代作风，目中无人，也不打招呼就要坐下，被白元亮暗地里揪了一把。 “爸！你做什么！” “叫你叔叔伯伯们好啊！” 白元亮再怎么骄纵他，也要在这种场合给其他人一个面子，好给小儿子铺平了道路。 白安顺不情不愿地打过了招呼，身为董事长的白元亮这才开始主持。 “诸位董事，我们都是一家人，这关起门来呢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白浅大学毕业就得了他爷爷青眼，做了白氏总经理，现在我二儿子白安顺啊，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眼看这也要毕业了，总要给他一个位置才好继续为白氏效力啊，诸位说是不是？” 这些董事们谁个不知道这个白元亮家里的破事，一时都有些安静地静默了下来。 白元亮从年轻时就胡作非为，娶了小三逼死了原配，留下了可怜的小白浅。老爷子年事已高，气得不行，亲自接了白浅回去教养，并放出话说将来绝不让白元亮做继承人，可谁知老爷子突然犯急病逝去，要不是这样，留下了遗嘱，估计整个白氏都是白浅的，哪里轮得到这个扶不起的阿斗继承家业。 更别说元老们不少都是看着白浅长大的，深知他品行，都对白元亮颇有微词。 不过白元亮继承自老爷子的股份较多，也不好多说。如果只是要个闲职，给了也就给了。 都是老狐狸了，王董笑呵呵地开口，“安顺年纪还小呢，这么着急是不是有点揠苗助长那个意味了啊？” “就是啊……” “我看小白总做得就很好啊，安顺还是多历练两年吧。” 白安顺：“你们！” 白元亮按住他，“各位这么说就不对啦，都是我的儿子，老爷子偏心亲自教养白浅也就算了，你们这些叔叔伯伯的怎么也偏心呢？” “这……” 白元亮：“你们瞧，都是一个爹的孩子，你们可不能偏心啊。” 他也好意思说！ 都是一个爹的孩子，可他白浅这么多年哪里经受过什么父爱？！他白安顺却是蜜罐子里长成的！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好不威武！ 要不是老爷子带着他到处见识世面，谁还知道有他白浅这么个儿子！ 不过白浅愤怒了这么多年，蛰伏了这么多年，从爷爷身上学来的最重要的就是放平心态，于是只淡淡开口，“不知道白董想要给他什么位置？” 白元亮瞥了他一眼，“不多，给个行政总裁做做就好了！” 这话一出，众董事都面面相觑。 “哈！”白浅轻笑一声，“既然白董方才说什么兄弟之间要‘公平’？那好吧，我当年毕业进白氏从基层做起，白小公子既然也想要为白氏效力，那就也从基层开始做起吧？” “你！” 白元亮怒瞪他，“你作为哥哥，这么打压欺负你弟弟像话吗？！” 白浅笑得更灿烂了，“诶，不是您说的公平吗？同一起跑线，这不就是公平吗？况且我打压他？今天这么多元老董事们可都得给我佐证啊，我如何打压他了？是不让他进白氏还是怎么了？” 王尧憋笑。 白安顺站起来就指着他鼻子要开骂，“别以为你！……” “安顺！” 白元亮一吼，白安顺就蔫了，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还气呼呼地瞪着白浅。白浅根本不看他，觉得他出现在这里不仅污染了空气，还瞎了他的眼睛。 王董事，“老白，小白总这些年做得多好我们有目共睹，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安顺既然想为白氏做事，想必也是不介意从基层做起的吧？” 白元亮冷哼，“做得好？做得好也是用下贱手段换来的！我白某人生不出这样的儿子！” 王董这下是真的被激怒了，这个做父亲的未免太过分！ “这是什么场合也容得你血口喷人！” “就是啊！白董，做人要厚道！” 白元亮：“哼！儿子！” 白安顺：“诶！” 白浅被这副父慈子孝的场面逗得大笑。 “你笑什么！” 白浅摆手，“没事……实在是，哈哈哈！真是‘父慈子孝’啊哈哈哈！” 王董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白浅摇摇头示意他安心。 白元亮：“哼！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你跟你那妈简直是！……” 白元亮话还没说完，被白浅猛然丢过去的文件夹吓得截然而止，旁边的白安顺差点被砸中，两父子都吓得一机灵。 “你说我可以，说我母亲我饶不了你！” 白浅难得外露的凶狠模样震慑住了白元亮，王董长叹一声，拍了拍白浅的手背，对着白元亮语气冷漠。 “斯人已去，留些口德吧。” 白元亮脸色阴晴变化，冷哼一声拿出了U盘，在办公室的播映机里播映了一些图片。 “那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吧！” 画面里赫然就是昨晚白浅被秦深拉着离开的照片！ 白浅冷笑，“这又如何？” “你再看呢？” 下一张就是秦深和白浅在总统套件前拉拉扯扯的样子。白浅和秦深在外面从来都很注意，多半不会在门前拉扯，只能说这个角度找得太好了，好到弄假成真！ 白安顺恶狠狠地看着白浅，“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没你这个哥哥！” 白浅淡淡一笑，“你哥哥？谁？我可不是你哥哥。” “你！……你还嘴硬！不知廉耻！” 王董不好替白浅说话，希望他能给自己解释一二，于是开口给他递梯子，“小白总啊，你说说看？” 白浅转着笔尖，“想必诸位也都接到了秦深昨晚忽然回国的消息，这张别有用意的照片想必就是昨晚偷拍的，具体如何一查便知。我和秦总是有些龃龉……” 确实，在床上是经常互相打架企图按倒对方来着。 “……这不，昨晚就起了些争执。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拉我下水了？哦不——是拉我和秦深——秦太子爷一起下水了？” 白安顺听到秦太子爷几个字脸色一白，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另一个人可是秦深啊！他害白浅没关系，可还有一个秦深啊！ 白浅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了。王尧偷偷在后面戳他肩膀，白浅心领神会。 “……倒是白安顺，白元亮安排你参加宴会，昨晚怎么没看到你呢？” “我……我……” 白安顺支支吾吾，求助地看向了白元亮。白元亮生气，但是也帮着白安顺，“安顺和我回家了！这有什么，他又没有职位，想回家还不行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好像听说不是这么回事呢？……” 王尧适时上前一步，“昨晚白总离开后，我接到了一个女子的求救，说什么白总的弟弟欲图不轨……” 白元亮拍桌，声势震天，“你胡说！哪里来的……” 白浅打断他，“我的助理，怎么你们能往我和秦总身上破脏水，我还不能为自己解释一二？也不能为无辜的女士伸张正义？” “你！” 其他董事眼看都不满起来，七嘴八舌说他们父子的不是，不说话的也拿不赞同的目光盯着他们，白元亮只能吃了哑巴亏。 “王尧，你说说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 “是，本来早就应该说的，只是一时忙得忘了。” 白浅示意他继续说。 “她说这个白安顺少爷不由分说就要轻薄她，她好不容易拼死跑出来，正好看见了我，知道我是小少爷兄长的助理，又担心小白少爷不肯善罢甘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向我求救。” “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小少爷恐怕心里清楚！” 这个白安顺是出了名的混账，此刻董事们多少都有些相信这会是白安顺做出来的事情了。 白安顺被这么一吓顿时六神无主了起来，求助地看着白元亮。 “爸！” 白元亮恨恨地看着白浅，“……你没有证据就要这样污蔑你的弟弟吗！你自己做了龌龊事，难道就要这样污蔑你弟弟吗！” “污蔑？要不然调一下酒店监控，看看是谁做了亏心事？” 他和秦深你情我愿的事情，算不得亏心事！ “……我倒是不知道白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关注我的事情来了？” 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来人身量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锐利的眼神扫过白元亮父子。 白浅吃惊，“……秦……秦总？！……” 秦深公事公办地点头，“白总，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王董，“白总？您这是？” 秦深霸道惯了，找了座椅就坐下，正好在白浅身边，“没什么。听到手下说有人偷拍我和白总的谈话，甚至还借题发挥？不知是否有此事？” 话语间，秦深瞥了一眼白安顺，后者吓得眼神闪躲，疯狂出汗。 这可是那个活阎王秦深啊！怎么会……怎么会为白浅说话！ 王董也不希望白氏真的和秦深对上，此刻也只能打马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秦深眯着眼睛看了看正在播映的东西，“我看着不像是误会呢？……白总，昨日和你有一些生意上不同的意见，激动了些，秦某在此向您道歉。” 能让秦深道歉？！众董事都惊魂不定地看着两人。殊不知，白浅在桌子底下的手正在掐秦深的虎口肉！ 这不老实的！见了他怎么就上手牵呢！ 白浅皮笑肉不笑，“不必了，白某人也没少动手，还请秦总见谅呢？” 白浅把“见谅”两个字咬得极重，下手也不轻，王尧在后边看着都替秦深感到疼。 王董：“哈哈哈，是这样啊，小年轻有见地，又血气方刚，难免有些争执。我看啊，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秦深点头，“在下正有此意呢，还有一些合作细节要和白总商量商量，我的时间有限，诸位能够让出时间秦某再是感激不过了。” 董事们听他说白氏和秦氏要合作，都笑得合不拢嘴，哪里还管这个，都说今天就这样了。 秦深不闹白浅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褶皱，虎口一道指甲印，“不过，这小公子不懂事，陷害兄长，行事不端，秦某衷心不希望他管理白氏，否则，和白氏的合作……秦某恐怕还得再掂量掂量呢……”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白元亮和白安顺再怎么愤怒也不敢忤逆秦深。 秦家起家家底并不干净，经手秦深及其父亲两代人，都是铁血手腕，终于成功洗白，站稳了脚跟，多少有些手眼通天的意味。这个秦深更是手段狠辣，下手就不留后路。 眼下白氏还是抗争不过他们，白元亮只能把这口气再咽回去，照单全收！ 王董眯了眯眼睛，多少看出了秦深话语里的维护之意，心想老爷子当年看重白浅，果然没看错人。 王董：“这是自然，我们董事会会好好考虑。” 秦深颔首，转身对着白浅说，“白总，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商讨合作的事吧？别耽误了时间。” 白浅笑了笑，“好呀，秦总——” “啊对了，”二人走到门口，秦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白老爷子忌日在即，我父亲还说要亲自去祭拜祭拜老爷子呢，希望到时候诸位能给个面子呢。” 这就是重话了！直接表明了不仅自己，连他老子都要护着白老爷子的爱孙呢！ 众人心知肚明，心里都有了计较。 “白董啊，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白元亮愤恨地看着王董。 “从前！……” “……从前如何不是早就弄清楚了吗？那个孩子和你确实有血缘关系，何必再拿这个事情做你的遮羞布？” 王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你想白氏基业毁在你手上？” 白元亮一震。 白董不再多说，笑呵呵地跟其他董事谈笑着走了，没人再去理会这俩父子。 “爸……”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白元亮举手要打，白安顺吓得直躲，白元亮忍了又忍，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白安顺见他没有动手，于是讨好地抱住父亲的手臂，“妈妈肯定已经做好饭等我们啦！一定又是爸爸你喜欢吃的，我们不理他们！以后再谋划就是！先回去吧……” 白元亮被他两三句话一说就哄好了大半，带着他离开了白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