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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还有其他人存在的世界

    他们受到了来自卫海的结婚请帖。新娘子是另一个公司老总的女儿,这场婚礼的目的并不单纯。

    周效明是从来不掺和戚轩那个圈子的事的,但是事关卫海的结婚典礼,他还是让戚轩把自己带上了。原因之一是卫海是戚轩最好的朋友,不管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是生活上的私交。他们的友谊要从上一代算起,经历了许多吵吵闹闹之后仍然坚定地维持了下来;另一个原因是,对方在请帖中也特意提及了周效明。

    这就是周效明此刻不得不无聊的坐在婚宴角落的原因。

    卫海的婚礼是很传统的中国式宴席,按照戚轩和卫海的关系,他们应该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但是按照周效明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和那些急需拓展人脉的商业大鳄们在一起自如说话的,于是他很自觉的与戚轩解除绑定,独自坐在角落的“拒绝沟通”桌。

    戚轩只来得及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就顾不上这里了,周效明回复了他。身边都是低着头玩手机的年轻人,和他已经产生了代沟了,周效明不太想和他们说话,他们也不愿意和周效明说话,他只好点开前几天找到的学术文献继续看下去。

    “你是……周哥?”

    周效明没想到这里还能有人认识自己,他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搭话的两个少年。

    “真的是你呀。”说话的男孩子露出一个笑脸,向他伸手,“我是程越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哥哥。”

    哦,是那两个小孩啊。

    面前的人已经长开了不少,身材抽条,和记忆中总是缩着身体不敢抬头的样子相去甚远。

    “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周效明和他握了握手,说。

    看来他身后的那个男孩子就是程越嵘了,他们俩在美国的生活或许还不错,程越嵘染了黄头发,嘴巴上和眉毛上都串了银环,眉毛压着眼睛,还是很不好惹的样子,而程越凌则戴上了眼镜,细软的刘海贴着额头,看起来还是以前那个学习很好的学生。

    之所以猜测他们的生活还可以,是因为周效明看得清楚,他们是见过血的。能在生命的负担下保持这样的姿态,想必他们至少衣食无忧。

    程越凌说:“我们回来看看,当年还要感谢你呢。哥哥,来道谢。”

    他哥哥还是以前那个刺头的样子,不情不愿地说:“谢谢——好了吧?”

    他对周效明不太服气,尤其是听了程越凌那么高的评价后,他更不满了。但他也知道周效明确实帮助了他们很多,所以选了个折中的办法,不服气的说谢谢。

    程越凌无奈地摇摇头,替他哥哥道歉:“对不起啊,周先生,我哥哥他有点幼稚,我回去会和他说的。”

    “没什么。”周效明没放在心上。

    不远处,卫海和新娘子遵从司仪的指示,正与两家父母一起回忆过去。

    程家这两兄弟说要回来看看,却一看就看到卫海的婚礼上来了,这要是没有情况那就是狡辩。周效明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对方不主动提起卫海的事,他就权当没看见。

    “哎。”程越嵘见周效明又埋头去看文献了,纠结地戳了戳他弟弟。

    程越凌没办法,又和周效明搭话:“那个……听说你和戚轩都是是京大毕业的,恭喜啊,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轩哥的学习竟然那么厉害呢……”

    周效明说:“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倒是可以选择不接程越凌的话,但是对方既然有求于自己,提出要求也是早晚的事罢了,周效明懒得兜圈子,直接把问题抛回去了。

    程越凌看了一眼他哥哥,结果他哥哥把头转过去了。

    他没办法,笑了笑,拿出面对正式场合的气势来,对周效明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哥,不,我,只有我,我想知道一下卫海的近况。”

    程越嵘瞪着他,让程越凌临时改口了。

    他有点怵周效明,以前还不觉得,回国之后再见到他,便总有些说不清的畏惧,周效明让他想到了他在美国见到的某些领域的顶尖人物,他隐约记得他们上初中时的那次会面,周效明虎口上似乎有茧子,他现在才明白那是枪留下的印记。

    “卫海?他应该挺好的,我不太参与他们的活动。”周效明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程越凌的状态,“你们是回来找他的?”

    “不是的,”程越凌说,“我们不会去和他说话了,以后也不准备与他的圣火有交集……这次是来告别的。”

    “我哥他……我以前对卫海其实有一点好感,不过在美国经历了一些事情,也逐渐想明白自己的感受了,现在我们分开,对谁都好。”程越凌看着他哥哥,笑着说,“朱丽叶不是卡普莱的朱丽叶了,罗密欧还是蒙太古的罗密欧。”

    “你打什么哑谜呢?”程越嵘听不懂,怀疑的扫视弟弟。

    “我们在说一个文学作品。”弟弟微笑。

    周效明说:“这样也不错。”

    卫海和新娘子结束仪式,开始与台下的宾客应酬。红毯在他们脚下铺开,两侧的拱门花团锦簇,卫海带着新娘挨桌走过去,戚轩和徐程与他拥抱,喝酒,与新娘点头致意。周效明与程家兄弟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这一切,这种感觉让周效明想到了海滩,想到了不属于自己的火车,他也是这样看着这些事物在眼前来来往往的。

    “看来他过得很好。”程越嵘说。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程越凌说。

    那你们就该离开了,回到你们自己的地方去吧。

    周效明与他们告别。

    卫海似有所感,朝周效明的方向看了一眼。可他什么也没看到,新娘子的家人还在等着他敬酒,还有更多的投资要处理,卫家的兄弟如豺狼一般贪婪,明日不是轻松,而是更沉重的负担,卫海很快收回了视线,他没有时间去关注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他的世界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