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三人训练完回到家，林栖还没结束课题，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初初呢？家里怎么没人？”苏阳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黎初的平常穿的鞋子不在，家里根本没人。 “可能跟林栖一起出去了。”康南换好鞋子进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酸味。 即使平常他们回来得再晚，黎初都会傻乎乎地等在客厅沙发上为他们留灯。自从黎初住进了这个家里，这个空旷的建筑物才有了它的温度，黎初在的时候，他们从没想过冰冷漆黑的房间会让人这么难熬。 “我给初初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苏阳回家的目的就是黎初，他回来了，黎初却不在了，那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康南和江柯坐在沙发上看他，没有说话，但显然都对苏阳的这个做法没有任何异议。 电话声“嘟嘟嘟”响了很久，只从那头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怎么没人接？”苏阳放下电话，皱着眉头又拨了一遍，漫长几秒钟的等待过程像是一撮火苗，将本就焦急的内心放在火堆上烤，难熬。得到的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我给林栖打。”康南看似镇静地拿出手机，声音却有着不自觉地轻颤，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渐渐飘拂的不安感。 黎初从来不会不接他们的电话。 林栖的电话倒是接通的很快，“喂，怎么了？我已经到楼下了。” “初初和你在一起吗？” “初初？初初不是去找你们了吗？” “……”电话这头的三人对视一眼，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们没看见初初，他没和我们在一起。” “什么？他下午给我发信息，告诉我他要给你们去送加餐！” “到底怎么回事？”林栖也着急了，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慌张。 “我们三个刚到家，家里没人，初初电话不接，我们以为他和你在一起。” “你别上来了，我们分头找。” 四人在楼底下碰面，林栖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风尘仆仆。 “他下午三点给我发消息，说马上出门，去篮球馆给你们送饭，从家里到篮球馆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你们三点半以后确定没有看到过他吗？” “废话！他那么大个人，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下午发生的事情的火焰还没熄灭，黎初又突然消失不见，苏阳的脾气早就压抑不住，他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 林栖也没跟他计较这些，现在找黎初是当务之急，“你们去问问和你们一起训练的人，篮球场那么多双眼睛，初初只要去了，就一定会有人看见。” 黎初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黎初常去的地方，熟悉的朋友，他们一无所知。只能从篮球馆开始查起，试图从中找到消息。 直到这一刻，四人才恍然，他们口中和内心“深情”的爱意，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十分钟过去了，三人还没有问到黎初的消息，林栖也让朋友去了黎初宿舍，他没回去。 事情一时间陷入瓶颈，运筹帷幄的四个人第一次从心底升起浓浓的无助感，黎初如果真的要走，他们一定找不到。 随时可能彻底失去黎初的恐慌淹没了所有人。 “嗯，对，差不多175的个子，很瘦，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康南正在通一个电话，描述黎初的特征，“还有什么？奥对，他还抱着一个饭盒。” “你见过？真的？” 林栖三个人围过来，似乎终于看见了些希望。 “开免提。”林栖指着康南的手机，用口型无声地提醒。 康南打开了免提，对方回答道：“对，我下午看过一个抱着饭盒进来的人，就是你描述的样子，他还问我苏阳在哪里。” “之后呢？” “之后…我以为他是替女生过来表白的，你们三个这段时间被表白也不少，哈哈哈…” “你告诉他这件事了？” “告诉了呀，我还跟他说你们在休息室，不过他貌似没去，抱着饭盒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我问他是不是没找到，还答应帮他把饭盒交给你们。” “哦！对了，我还提醒过他，让他不要抱有太大的幻想，你们心里有人了！兄弟嘛，都懂都懂！” “……”如果黎初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走掉的，那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他们心里的人，就是他。 “……那饭盒呢？” “饭盒？我跟你们说了呀，不过你们当时好像挺不开心的，看都没看就让我拿走了。”那个帮黎初指路的男生真的是个实打实的话痨，“兄弟我正好没吃饭，就尝了一口，哎你别说，还真挺好吃的，这个女生手艺不错，可以考虑！” “…里面…都有什么？”江柯难得开口说话，一向冷冰冰的声音此时更是不带一点温度。 虽然纳闷，但还是乖乖回答道：“嗯…炸酱面，青椒肉丝盖饭，还有一份蛋炒饭，都是主食！”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男生还想继续说什么，疑惑地盯着屏幕，撇撇嘴。 都是他们三个爱吃的东西，他们从没在黎初面前提起过，却都被他细心地记在了心里。第一次下厨做饭，不仅无功而返，还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他们被表白的消息，黎初一定被他们伤透了心。 “去找初初。” 他们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找到了吗？” 绝望地摇头，又是一次希望落空的无助，黎初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明大周边也就这么大，他还能去哪里？”康南早就没了平时维持的谦和贵公子形象，过度的心神焦虑甚至将他折磨得暴了粗口：“等找到他，我tm让他三天下不了床！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绝望地气氛在四人之中蔓延，没人将这句话当真，因为他们此时连能不能找到黎初都是个未知数。 如果他们现在能正视自己的内心，问问自己，为什么一个被他们当作“免费的陪睡”“早有预谋的报恩”的人，他的消失会让他们如此失控和发狂。 这场以性为筹码的交易，没人能完整地抽身离去，处于阴暗中的爱的沼泽，所有人都早早地陷了进去。只不过黎初明白了，他们四人还蒙在鼓里。 “录影室！”江柯还算四人中唯一清醒的，所有地方排除过去，只剩下最初见他第一面的录影室没有找过。 他们早就把这间小屋子抛在了脑后，决定把黎初接过来同居的那一天，那早有预谋的录影室就成为了过去式。 如果黎初真的去了那里… “初初！”一共二三十平米的小房子，被整张大床占满全部空间，苏阳“嘭”得一声撞开门，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睛。 黎初光裸着身子，整个人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像是在沸水里煮熟的虾子，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初初！初初…”脚步凌乱地跑到黎初身边，苏阳颤抖着双手，急急地将被子拉开裹到黎初身上，真正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刹那，才发觉黎初比想象的更烫，更吓人。 随后跟进来的三个人呆立在原地，不能接受上午还活灵活现地在自己眼前的人儿此刻如同失去生命的娃娃一样，奄奄一息。 “愣着干什么，打120！”苏阳红着眼睛吼醒三个人，转过头又哭笑着看生命垂危的黎初，除了紧紧地抱着他给他温暖，苏阳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初初…初初，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11月的天如同狡猾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骨子里，那是由内而外的冰冷。黎初光裸着身子躺了将近一个下午，身体热度烫得惊人。 “我叫梁声来。” “初初不想去医院。” 梁声就是他们把黎初救回来的那一天请的私人医生，黎初抵触去医院，但他身上的伤并不少，全身上下青青紫紫，康南怕他被那几个壮汉打出内伤，只能退而求其次，请了个私人医生过来。 没找到人的绝望是缥缈虚浮的，找到人的绝望是真切实在的。 哪一种他们都不能接受。 他们只要黎初健康活泼地陪在自己身边，只要。 “初初…你别生气…以后我们都不让女生靠近了…好、好不好？” 黎初的状态真的吓惨了四人。 “初初…” “对不起…对不起…” “我求求你…” “别这样，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