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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入尘

    收到降书的北朝大军,一路上都未见抵抗,大队人马晃晃悠悠的到了南朝都城外,比预想的十日还多用了五日。北朝人说两日后是个良辰吉日,便在城外十里又驻扎了两日,于是柳如是又多做了七日的皇帝。终于在北朝的吉日,柳如是孤身一人跪在城门外,听着马蹄声渐近,柳如是抬起头,只见他前方三米开外,一位华服少年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个人目光交汇,阳光刺眼,柳如是看不清那人长相。同样的,柳如是衣着皇袍头戴冕冠,完颜烈也没看清柳如是的样貌。

    柳如是双手缓缓的摘下冠冕,向那少年叩首道:“在下柳如是,乃南朝大周皇帝,今日归降于陛下,愿陛下仁爱天下,护佑我朝子民!吾皇,万岁万万岁。”

    “嗬,你倒是孤这一路上遇到的第一个柳氏皇族!抬头让孤看看你的模样!”完颜烈操着一口北朝口音极浓的南朝话,柳如是一时没听懂,只听见完颜烈身后的大汉,大喝一声,道:“叫你抬头,狗皇帝!”

    柳如是匆忙抬起头来,完颜烈轻踢马腹打马上前,柳如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完颜烈。眼前的完颜烈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的眼睛,瞳孔是漂亮的琥珀色,皮肤是小麦的颜色,身量应是还没长成,脸上还有少年人的影子。“嗬,长的跟小鸡子似的,看着连娘儿们都打不过,要么不是逃就是投降的,哈哈哈!”完颜烈说的是北朝话,柳如是听不懂,柳如是又给完颜烈磕了个头,道:“请让我为陛下引路,护送您入宫。”

    见完颜烈没反对,柳如是站了起来,他想拉住完颜烈战马头上的索绳,引马向前,可完颜烈的坐骑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宝驹,怎容他人触碰。那宝马一个甩头就把毫无防备的柳如是掀翻在地。柳如是重重的摔在地上,听着嘲笑声从四面八方轰然响起,这山呼海啸的架势,很像他登基的时候群臣山呼万岁。耳边仿佛响起了福公公的话,这不是他们兄弟姐妹间的打闹,最先要除去的就是自尊之心。柳如是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这没什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自尊什么的,都是无用的 。柳如是自己爬了起来,完颜烈拍了拍爱马,用南朝话对柳如是说:“牵吧。”

    再次接近完颜烈的战马,柳如是不自觉的有些怕,他哆哆嗦嗦的握住战马的套头,还好这次他没有被甩开。柳如是缓缓的迈开步子引着北朝大军向南朝的皇宫进发。他们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穿过闹市,路上虽然没有一个人,但是各家各户的窗户都打开了,百姓们都躲在窗户后面看着自己的皇帝,皇袍加身却满身尘土,低着头牵引着“敌军”招摇过市。今日风和日丽天高云淡,南朝都城的百姓们亲眼看着北朝兵马入城,不知道在百姓眼里,今日到底是阳光明媚还是风雨飘摇。

    柳如是的步子慢,完颜烈也不着急,一路上他都在打量着南朝的都城。他一路南下,所到的城市,大多比他们北朝的城市精致和繁华。而这南朝道都城,更是气魄不凡,一路上有高楼飞檐林立,有绿树茵茵流水潺潺,路两旁更是店肆鳞次栉比。跟总是灰头土脸的北方相比,南方果然富足得多,看着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商铺,也难怪他们年年要求南朝涨朝奉,南朝年年都能答应。最后完颜烈的目光落到给自己牵马的那人身上,这人的身量单薄,比一般的南朝男人似乎还要瘦小一些,听说他是个双性,倒也是应该的。之前完颜烈都没听过还有个叫柳如是的皇族,直到这人登基。如今南朝的皇室逃得都不见人,就留下这个不男不女的双性,不知南朝人心里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里完颜烈也不禁头疼,其实这次南下,完颜烈最开始只是想让南朝割地再赔款,他之前在北面吃了些亏,需要拿南面立立威,不然他位子不稳。可谁想到南朝连点儿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南朝的皇族更是跑的跑躲的躲,登上皇位的这个双性,竟然直接投降了!他连北朝都没打理清楚,完颜望还在张牙舞爪,现在又多出个摸不着头绪都南朝来,还需要他来理清头绪,这可是要了他的命了!完颜烈坐在马上狠狠的瞪了一眼温顺的牵马人,心里暗骂南朝人都比娘们儿还怂!

    柳如是不知完颜烈的心里,垂头走了一路,最后道:“陛下,到了”

    皇宫那朱红色的大门被拉开,南朝的群臣们太监宫女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叩首,叩首,再叩首,山呼:“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完颜烈心里正骂着南人,他的宝驹也没见过这个阵势,步伐竟然还有些慌乱,完颜烈拉了拉缰绳稳住他的坐骑,看见柳如是正抬着头,温温柔柔的开口道:“陛下,这些是我南朝的众位卿家和宫里的宫人。”这是在喊他呢?完颜烈心有疑问,可到底问不出口,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柳如是也放开马缰绳,转身跪在了人群前,道:“陛下,这里便是我南朝皇宫了,我等任凭皇上处置。”

    “太师,让他们带着大家逛逛,顺便找个地方安置这些人。”完颜烈用北朝话说。话音落下,只见北朝的人马渐渐分开,一位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人拍马到完颜烈身边,颔首道:“是,吾皇。”

    “你们都跟着太师去逛逛这南朝皇宫,喜欢哪间屋子就在那间屋子里先安顿吧!”完颜烈回身对自己的众将道。

    “吼!”北朝众将的回复让大地都颤了三颤。

    这时候,完颜烈翻身下马,用南朝话指着柳如是说:“你跟着孤走!”柳如是顺从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完颜烈,完颜烈比他想象得高,身型果然还未长成,却已经高出他半头多,走近处看,完颜烈竟然长了一对儿桃花眼,又有着北人深邃的五官,这面相算得上俊朗了,柳如是心头一动,不禁生出些旖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