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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难产

    珠华还是跟王源坦白了,柳如是也写信给了王源,跟他说南北两朝公主嫁的人不太一样。与习惯嫁给商家远离皇权争斗的南朝公主不同,北朝的公主们大多都嫁给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吏,婚后轻轻松松的做官夫人,所以珠华没学过行商和持家。热恋中的两个人终于互相坦诚相见了。两个人最终还是不想分开,他们决定向彼此的方向努力一下。

    珠华最近都在忙着学怎么做主母,而王源去跟自己的母亲保证,若是珠华无法胜任主母一职,那他就家里家外一肩挑。再过一段日子,王家夫人就要进宫来拜见太妃了。如果一切顺利,完颜烈就可以为珠华指婚了。柳如是吃的药大都是从王家买来的,王夫人也想来顺便探望下柳如是,可柳如是现在种孕在身,已经闭门谢客许久了。

    后宫里没有秘密,从太医诊断出柳如是可能会难产后,完颜烈就不让柳如是出坤宁宫了,怕他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让本来就控制不住的情绪再泛滥伤到身子。后来柳如是身子沉,这胎又折腾得很,他怀胎辛苦连屋子都很少出。如今柳如是临产在即,完颜烈更是不愿意柳如是被惊扰到,哪怕是风吹草动,自然就谢绝了王夫人。

    柳如是这胎发动的时候,完颜烈立马就赶来了,除了一直在柳如是身边的太医和产公,还有几位不太眼熟的太医。完颜烈这次连朝都不去上了,就在坤宁宫里一心一意的陪着柳如是。分外贴心的完颜烈和格外庞大的接生阵容,让柳如是觉出了异样,其实柳如是已经心中存疑很久了,这次怀孕完颜烈对他格外的关爱,开始他以为是因为胎位不顺,看他怀得辛苦完颜烈心疼他,现在这阵式柳如是大概明白了。柳如是双腿分开坐在完颜烈的腿上,他搂着完颜烈的脖子,刚刚熬过了一次阵痛,柳如是虚弱的喘着气问完颜烈:“陛下,是不是孩子不好?”

    完颜烈给柳如是顺着腰,为他宽心说:“孩子位置不对,大家有些担心!”

    “产公不是说,胎位已经正了吗?”柳如是说完之后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了,产公跟他说胎位已经顺好之后,他身上却一点儿都没见爽快,还是时不时的呕吐不说,夜里更是持续不断的抽筋儿起夜。他月份大了之后,孩子动得更厉害了,他不但会吐,浑身不上总有那种说不上来的难受,有时候甚至还憋得喘不上气。他怀瑶儿时被下了药都没这次辛苦,柳如是突然紧紧的抱住完颜烈,哽咽着道:“陛下,保孩子!答应我,保孩子!”

    完颜神色复杂,他搂着柳如是给他顺着背,假装随意的问他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孤问你,若你不在了,这三个孩子你可想过要如何安排?”直到如今,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万一柳如是有事儿,完颜烈想着他尽量按照柳如是的意愿安排孩子们的未来。

    已经生养过两次的柳如是,即使这次怀孕胎位不正让他辛苦异常,可他并没想过自己会失去生命。柳如是还来不及思考,阵痛再一次袭来,就让他倒在了完颜烈的身上。柳如是胸前的奶水已经通畅了,统统都淌在了完颜烈的身上,完颜烈也顾不上这许多,他推揉着柳如是的腰背,这是能帮柳如是缓解产痛的唯一方法。柳如是突感眩晕,一个没忍住,就吐了完颜烈一身。

    福公公给完颜烈更衣的时候,柳如是自己躺在床上,拼命的想孩子要怎么办,死亡的阴影突然来临,这让柳如是心里十分的慌乱。只是想着今后完颜烈会娶别人,会把对自己的好去对待别人。想着会有那么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人,睡他的陛下,霸占他的孩子,柳如是就特别的不甘心。孩子们都是他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得来的,连太妃都抢不走,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让别的女人抢走!

    即使心中再不甘心,等完颜烈回来了,柳如是还是抓着完颜烈的手哆哆嗦嗦的说:“陛下说过太妃不会伤害皇嗣,太妃本来就想要瑶儿作伴,那就把晓儿和肚子这个都送给太妃,她不会伤害他们,对不对?我知道太妃不喜欢我,甚至想……嗯……”还不等柳如是说完,这磨人的阵痛就又来了,而这次段疼法前两次确有不同,想着自己的生命很可能戛然而止,柳如是害怕了,他在惶恐中紧紧的抓着完颜烈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的稻草。

    完颜烈亦是心如刀绞,柳如是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就危及生命了?完颜烈把希望寄托在太医身上,可是他望过去就见太医一个劲儿的对着自己摇头。如同坠入冰窟,完颜烈打了个寒战,他也必须要面对现实——柳如是要难产了,生命垂危!

    自从太妃上次同他讲过,如果珠华嫁给了王家,那他就需要废掉柳如是,重新立一位北朝贵族女子为后。完颜烈当时并没给太妃回过话,心里却也没放下这事儿,完颜烈反复的考虑了很久,若真的留不住柳如是,他会按照太妃的要求娶北朝女子为妻,来换取柳如是孩子的平安。完颜烈想着要跟柳如是当面把孩子都安排妥当,让他安心生产。只是对上柳如是那双惊恐失措的眼睛,完颜烈突然张不开口了。

    直觉告诉完颜烈,现在的柳如是需要他的安慰,他应该告诉柳如是不会有事的,孩子会平安出生,他也会平安闯过这关,一切都会好的。可理智又告诉完颜烈,他要跟柳如是把孩子将来交代清楚,这样即使柳如是这次真的闯不过去了,也不会带着对孩子们的担忧离开。最终,完颜烈理智了下来,他告诉柳如是,自己会按照太妃的喜好重新立后来换取太妃对孩子们的关照,他会让新后接纳晓儿,这样晓儿依然是嫡长子,是太子,将来晓儿会继承大位。

    柳如是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好字,就不再说话了。柳如是明明是那么爱撒娇的人,现在阵痛又一阵比一阵更剧烈,柳如是都咬牙的忍着,后来甚至都放开了握着完颜烈的手,疼得厉害的时候,就自己死命的抓着枕头,痛苦的嘶吼。完颜烈明白过来自己的选择大概柳如是不喜欢的,所以他才疏远自己,可这个时候要他跟柳如是说你会没事儿的这种骗人的话,完颜烈实在是说不出口。

    完颜烈能做的就是守在柳如是身边,给他按摩身子缓解疼痛,陪他生产。柳如是到了最难熬的时候,他阵痛已经连在了一起变成了永无止境的产痛,柳如是实在是捱不住了,本能的往完颜烈身边蹭,他好想听完颜烈对他说,若他柳如是能闯过这一关,那完颜烈就不会再娶别人,会一辈子对他好,而且一辈子只对他好!

    看着在痛苦中煎熬道柳如是,同样被煎熬着的完颜烈终于扔下了理智,他抓着柳如是的手,拼命的给柳如是揉着身子道:“你要挺住,会没事儿的,一切都会好的!”若是没有刚刚所有的对话,若是完颜烈一开始就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柳如是是相信的,只是现在什么都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