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012.

    赌场在叶凡的把控下，没有出现纰漏，偶尔有几个输红了眼的赌徒闹事，赌场自有成熟的手段应付，不需要黎野出面，叶凡完全能解决。

    除此之外还需要去讨债，黎野都是交到下面去办，没必要这点小事都要派心腹去做。

    黎野出院是叶凡领着另外几个兄弟去接的，邵烽诚出差去了不在，因此没有来接他出院。

    他不来，所有人都自在。

    赶着要上班的女孩们笑着跟他打招呼，“野哥晚上好。”

    “野哥有空可以来找我们玩啊。”

    黎野对于这种直白的邀请，一向都是礼貌拒绝，他不鄙夷这些为了讨生活卖身的女人，甚至有些怜悯。

    年少时黎野也是在社会底层生活长大的，见多了这种迫于压力，最终选择了一条没有退路的女人们，她们有的是被丈夫或者男朋友逼的，有的是没有身份证的黑户，有的是被父母送来的，都是些可怜的女人。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让她们过的更舒服，其他黎野也无能无力。

    “谢谢姐姐们，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黎野笑吟吟的。

    他是锋利张扬的长相，平时穿衣风格也是酷酷的，爱耍帅，可是一笑起来两边就有两个梨涡，冲淡了他长相的张扬，平添了几分阳光亲昵。

    年纪最大的那个姑娘胆子也大，看他笑得可爱，于是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笑着说：“弟弟真可爱，姐姐就不打扰你上班了，姐姐也要去赚钱养家啰。”

    黎野对于女性长辈的亲昵并不反感，他说：“姐姐们要是遇上什么事，叫人过来找弟弟，弟弟一定帮。”

    “一定。”

    她们嬉笑打闹着与黎野擦肩而过，等她们离开，黎野才重新向后面走去。

    等到黎野忙完，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由于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来月，黎野丝毫不困，靠在巷口抽烟，往来的寥寥几人都是抱着各自的目的前来的，大部分都认识黎野，看见他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野哥好。”

    “野哥抽根烟吗？”

    黎野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兀自在那抽烟，点点猩红在他指间唇边一明一暗。

    摩托的轰炸声从远及近，横冲直撞地在狭窄的小巷中前行，打破了小巷的宁静，黎野伸手掌挡住刺眼的光线，火舌吻尽最后的燃料，不甘熄灭。

    轰炸声在他前方停留，黎野扔掉烟头，漫不经心地问：“又想打架？”

    姜熠摘下头盔，不屑一笑，“老子不是输不起的人，技不如人老子认输，更不会揪着不放，倒是你大半夜的在这当鬼？”

    “哟，那姜少大气。”黎野一碰上姜熠，浑身上下的刺就忍不住竖起来。

    大概是天生对冲，做不成朋友。

    姜熠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黎野打量了几眼，姜熠脸上的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身上的伤也全部养好了，不然哪能活蹦乱跳地深更半夜炸街。

    “阴阳怪气。”姜熠啧了一声，手拍了拍后座，用跟泡妞一样的轻慢语气说，“走吗？哥带你去兜风。”

    黎野撩起眼皮，扫他一眼，不爽道：“我有车，比比？”

    “来，你也玩车？有品位。”姜熠自说自话的先贬后夸，敷衍竖起大拇指以示夸赞。

    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听得黎野拳头又硬了。

    考虑到大局，黎野又将自己攥紧的拳头张开，咬着牙说：“你给我等着。”

    说完，黎野离开小巷，去了不远处的赌场停车场，把他老婆骑了出来。

    发动机的声音沉闷醇厚，好似猛兽咆哮，黎野上半身伏在车身上，一个漂亮的急转弯穿过小巷拐角，停在了姜熠面前。

    两辆钢铁猛兽仅差一厘米的差距就会碰撞在一起。

    姜熠肾上腺素猛飙。

    黎野的挑衅正中姜熠的兴奋点，眼睛发着光，嘴角上扬，俨然一副兴奋极了的模样。

    黎野拧动油门，轰的一声加速越过姜熠，径自驶离巷口。

    “操！”姜熠低头咒骂一声，龙头转方向紧随其后。

    G市郊区有一座险山是富二代们趋之若鹜的好地方，山路十八弯，蜿蜒曲折，道路两旁栽种了不少树木树木遮挡视野，不少喜爱刺激的赛车爱好者在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当地政府数次关闭赛道，总有不怕死的跑来赛车，超跑和摩托都有。

    黎野此行的目的就是这段赛车道。

    山林间骤然响起两道轰鸣声，打破死寂，道路两旁稀疏的路灯照不亮前方，黎野完全是凭借自己对这段赛车道的熟悉在驾驶，他上半身完全扶在摩托车身，姜熠紧咬着不放。

    黎野手腕一拧，再次加速。

    大老婆整体车身呈银白色，如一道闪电穿过山林，车前灯的两道白光照在水泥地上。

    姜熠眼睛里满是认真，再不见先前的轻蔑，几次急转弯险些被甩出去，凭借体重才压住了这辆隐隐失控的猛兽。

    人紧张到一定地步，是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

    姜熠咬咬牙，不肯服输，以比黎野和比更不怕死的劲头再次加速。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轮胎与水泥地面磨出火花，黎野冷静的压弯，车身倾斜与地面接近不到三十度，顺利过了这关，接下来是近乎九十度的山坡。

    透过后视镜，黎野看见姜熠不见丝毫害怕，依旧在加速，不由咋舌，“真不怕死。”

    嘴上说着姜熠不怕死，黎野的所作所为也不见有多么怕死，一轰油门到山坡脚下，油门不断加大。

    落在后面的姜熠看了都替他提心吊胆，万一轮胎没抓稳地，不死也得残。

    眼看着黎野平安爬上了山坡，姜熠暗暗松了口气了。

    那崽种都能爬上去，没道理他爬不上去。

    姜熠来劲了，即使手被震的发麻还在不断加速，他要征服这道山坡，更要征服黎野，打败黎野。

    征服一个好胜心强的人最好的方式是打败他。

    姜熠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黎野沦为他手下败将时的落寞表情，怀着这种期许，他同样爬上了山坡，下山的时候摩托车仿佛完全脱离了驾驶者的掌控，一路如同脱缰野马一般飞驰而下。

    姜熠不但不怕，还更有信心了。

    黎野不在乎姜熠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全身心投入进了这生死相依的赛道中，只要出一点点差错，等待他的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凭借着强大的心理素质，黎野没有出现半点差错，强劲的风流击打着头盔，刀子一样剐着身上的肉。

    还差最后一百米，赛道就结束了，也是这最危险的一百米葬送了无数赛车爱好者的命。

    ——人为制造的断头路，需要横跨一段塌方的桥梁，才能抵达终点。

    人连车一起腾空在半空，不受地心引力控制的感觉很奇妙，黎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舒展开来，被头盔掩盖着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轮胎重重落地，黎野再次拧动油门跑了一小段距离抵达了终点。

    黎野甩甩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摘下头盔，扭头看向落在后方的姜熠。

    巧的是，姜熠骑的摩托车是如同他发色一样的红，红的耀眼夺目，不可一世。

    站在旁观视角，黎野更深刻的体验到了那种肾上腺素猛飙，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快感，他浑身战栗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迎接姜熠而来的就是黎野快活张扬的笑容，再纯粹不过的少年气几乎要扑进姜熠的脑子里留下烙印。

    姜熠一愣，脑海一片空白，似乎有种强烈的电流飞窜全身，心头同时升起熊熊烈火，直通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他呆呆的看着黎野的嘴一张一合，听到的一切仿佛隔了层纱。

    “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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