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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达芙妮瞳孔无焦地看着昏黄色的天花板,迷茫了一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看清楚天花板上精美典雅的花纹,忽然发现她现在躺在床上。 达芙妮双手撑着柔软的床坐起来,看着深红色的被子和自己身上顺滑贴服的睡裙,确定现在已经到了乔西家里。 她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对外面喊了一声:“露西亚……” 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露西亚端着餐车,看上去正好拿了食物回来。 露西亚看着达芙妮眨眨眼,将餐车推到了她的床边,说:“小姐,您终于睡醒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先喝些垫垫肚子吧。” 达芙妮端着杯子小口喝着,看着她手上用钢笔在小本子上面记着什么东西,问她:“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家主现在正在和乔西家主聊天,一会儿会与乔西家主和少主共进午夜餐。”露西亚回答。 “所以今天没有我什么事情吗?” 露西亚把本子收回衣服内袋里放好,点头:“小姐只用等着明天的晚宴就好了,这些事情还不需要劳烦您操心太多。” 还在学习的她完全没有染指家族重要事务的权力,达芙妮靠着枕头,惆怅又轻松地叹一口气。 乔西主家在这么冷的地方,基本上每一个房间都有着至少一个壁炉,以此维持城堡里还算正常的温度。如果是血仆们居住的地方。保暖设施的供应还会比城堡里多一番。 只是看着炉子里烧得通红的木炭,达芙妮可以想象到这个巨大的城堡,被烟囱里升起的灰烟压抑上空的灰蒙蒙的景象。 达芙妮已经适应好了这个和她的房间格局和配置都完全不一样的客房,还好她没有什么认床的习惯,乔西家供应的血浆和她家的味道也不会差得太多。 她坐在这张大床上盖着被子,看了一天的书,困了就靠着枕头眯一会儿,一个晚上就这样给她颓废过去。大概是因为晚上睡得太久,白天到来的时候,她反而精神无比。 米勒在外面应酬忙碌了一个晚上,到了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缓一口气的时间。 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卧室的时候,正好看见妹妹跪坐在地毯上,拼着一块巨大而又复杂无比的风景拼图。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达芙妮意外地抬起头,看向他,问:“哥哥怎么会到我的卧室来?” 米勒走过去,盘坐在她的旁边,手指捏了捏鼻梁,回答:“乔西给我们两个人准备了一间客房。” 达芙妮惊讶地睁大眼睛:“哥哥要和我一起睡?乔西家总不至于腾不出两间客房吧?” “所以其实……”米勒看着她的眼睛,说,“是我跟他们说了,不久后,乔西这边就会收到我们两人的婚礼请柬。” 婚礼?! 达芙妮难以置信地看着米勒,随手把手上的拼图丢在一旁,爬过去把他压在了地毯上面。 米勒乖乖顺着她的冲力往后一倒,让妹妹把两只手掌撑在他的胸口,然后顺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背。 达芙妮坐在他的小腹上,柔软的金色长发拂到了他的脸上,发丝弄得锁骨和脸上痒痒的,让他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你还笑!”达芙妮生气地捏住他的脸,“米勒,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你的求婚!不,上次拒绝以后,你根本就还没有准备好第二次的求婚仪式!” 米勒眨眼,十分无耻地说:“过程什么的从来都是不重要的,我只在意结果能不能达到我的预想。” 他这么来一下,明天宴会上两人本来还没有影子的婚事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达芙妮就算不想那么快嫁给他也得嫁了。 “米勒你这个大坏蛋大坏蛋……” 达芙妮用手指在哥哥身上用力捏,留下一个一个红色的印记。但是在米勒强大的自愈能力下,那些痕迹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米勒由着她捏了一会儿,觉得妹妹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捉住了她柔软的手,眼神可怜地看着她:“芙拉,我忙了一个晚上了,现在好困,可以让我先去睡觉吗?” 达芙妮看见哥哥带着疲惫的眼睛,有些不忍,松开捉弄他的手,指着外间的沙发说:“哥哥可以睡觉,但是不能睡在我的床上。” 米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双臂搂住她的腰坐起来,托着她的后臀倏地抱起。达芙妮啊了一声,下意识用手抱住哥哥的肩膀,防止掉下去。 他抱着她往床边走了几步,让她扔到床上。达芙妮身体一下陷进了柔软的大床里,弹了两下,没等她爬起来,身体上面就压下来了一个沉重的身体。 达芙妮没有办法,只能被哥哥的手臂禁锢在床上,踢着脚:“哥哥、哥哥,放开我……” 米勒脑袋在她的耳边蹭了蹭,声音委屈:“宝贝还没有嫁给我,就不准我睡床上了。” 达芙妮被他气得脸蛋涨红:“你,我……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米勒也被自己的强盗说法逗乐了,箍着达芙妮闷声低笑了一会儿,摸摸她脑袋说:“乖,陪哥哥睡一觉。” “啊啊啊放开我!” 达芙妮本来并没有什么睡意,但是被米勒箍着动弹困难,听着身边渐渐均匀下来的呼吸,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再次陷入的梦境。 ------- 第二天,达芙妮是被脚上的痒意弄醒的。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啄着脚踝,甚至偶尔会有尖锐的感觉传来。 达芙妮轻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没等她睁开眼睛,略带粗重的呼吸忽然喷洒在她的脸上,下一瞬,她的嘴唇就被人给含住了。 “唔……!” 半推半就地和米勒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等他的嘴巴开始不安分地向下移动到脖子上时,达芙妮忍着后颈一阵一阵的酥麻感觉,扯着哥哥的领子把他推开了。 还好米勒没有坚持缠着她,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达芙妮揉揉眼睛,任凭哥哥抱着自己一下一下浅啄着她凉凉软软的脸蛋,慵懒地问:“哥哥现在几点了?” 米勒紧紧抱着她的肩膀,埋在她的鬓角深深嗅了一下,掩下眼底的疯狂,轻声回答:“现在七点了。” 七点?好早啊。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米勒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说:“不早了,你还要洗漱上妆穿礼服,这么一套下来,距离宴会开始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果然,等这一套都弄完后,几乎过了两个小时。 达芙妮挽着米勒的手臂离开房间,两人慢慢走到了宴会厅的二楼墙后。 她深深呼吸了两下,隐隐能听见人群的低声交谈,看来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就位了。 米勒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芙拉,我们得出去了。”他轻笑,说,“毕竟现在主人可不是我们俩,我们可不能到场比乔西家主还要晚。” 两人越过墙壁,昏黄色的灯光隐隐约约打整个大厅,也打在了他们这一对璧人身上。 达芙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但她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比她的跑马场还小不了多少的宴会厅。一眼看过去,以她这样的强大的视力,居然还不能看清最远处的人是男是女。 在这样大的宴会厅里,几十根雕饰各种纹路的厅柱整齐划一从大门排列到了他们的面前,大厅中间是一个小型喷泉,但是里面流淌的液体是金黄色的,达芙妮隐隐能闻见空气中熏人的酒香。就连大厅的地面,也是由透明的玻璃作成,下面是雕花管道,里面流动着清澈的活水,看着格外瑰丽。 一个个自助餐桌被摆成各种组合,排布在大厅的各个角落,血族们随意走动着,或许下一秒就停下来,找到了他们下一个交谈的对象。 随着她和米勒的出现,大厅的气氛似乎静了一瞬,最近的那些身着各式礼服的男女隐晦地将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稍作打量,很快认出了米勒的身份。 达芙妮僵直着,面对这么多陌生且看不出善意的面孔,她攥着哥哥手肘上的衣服,心里隐隐不安。 歌蒂娅站在装饰华美的白色厅柱旁边,在米勒的视线扫来的时候,稍稍后退,借着旋转的盆栽掩饰退到了柱后,隐藏下自己的身形。 她捏着手里的酒杯,指尖发白,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带着渗人的阴暗。 米勒挽着妹妹从旋转扶梯上走下来,没有多久,大厅重新回到了刚才还算热闹的氛围中。众人重新恢复了他们各自的话题,也有些想要上攀的后代血族开始蠢蠢欲动。 两人慢慢走到了不打眼的角落里,虽然还是有一些奇怪的视线飘来,但是比人还要高大的盆栽给了达芙妮一些安全感。 她和哥哥小声聊着这个宴会的布置,达芙妮知道了原来乔西家的宴会厅不止在一楼,不过待在二楼的人通常是要商量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一般的宾客不会轻易上楼。 “那为什么哥哥是来一楼?”达芙妮不解,在她的理解中,米勒现在应该去上面才对。 米勒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问她:“芙拉想要我累死吗?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总是在工作?” 达芙妮看着他点点头。 米勒笑了,说:“其实你也没有想错,哥哥一会儿确实还要去上面。” 达芙妮眨眼,问:“那我也要跟着你上去吗?” “达芙妮留在下面自己玩,乔西家主他们弄了些其他味道的血浆,尝一尝其他糕点说不定会有惊喜。” 哥哥这么说,那么就是没有什么转圜之地了,达芙妮耷拉着眉毛。 米勒手臂揽住她,在她的肩上安抚地拍了拍。 “等芙拉嫁给我后,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过去的。”他低声说。 他一说结婚这件事,达芙妮就忍不住掐他的腰,嘟囔:“大坏蛋,那我宁愿你不带我一起。” “芙拉,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哦。”米勒危险地眯起眼,手指在达芙妮的嘴巴慢慢摩挲了一下,“否则,哥哥会把你关起来的。” 达芙妮后背一凉,吐了吐舌头。 因为妹妹不想他太快离开,米勒很贴心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带她去尝那些乔西家研究出来的新口味。 达芙妮捏着小蛋糕,轻轻咬下上面的奶油后,眼睛惊讶地睁大了:“居然是甜的!” “喜欢吗?”米勒温和地看着她,问。 达芙妮扯着哥哥的袖子摇晃:“我以后也想在家里吃到甜的蛋糕……” “好,我等下谈完后顺便向乔西买他们的配方。” 被美味的蛋糕和饼干治愈了,达芙妮感动于哥哥的财大气粗,决定不再生他的气。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大厅里的谈话声渐渐变低,直至所有声音完全消失。 达芙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抓紧了哥哥的手臂,看向他的脸,却见米勒的视线落在一个方向。 她顺着哥哥的视线看去,只见二楼的一个装潢富丽的内台上,从昏暗的走廊里出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看上去只有人类的二十来岁,穿着华贵而显目,显然是今天这场宴会最大的主人,乔西家主。 乔西家主用两只手臂撑在内台放扶手上,姿态慵懒,完全不是达芙妮想象中那种端庄严肃的中年大叔模样。 “他就是乔西大人吗,哥哥?” “是的。”米勒按着她的手背,点头,“他的致辞应该不会说太久,你在后面吃两个蛋糕,应该就结束了。” 达芙妮捏着手里的蛋糕,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你就在这个盆栽后面,他看不见你。”米勒无所谓地摆摆手,“就算他听见了你吃东西的声音,也不会为难你的。” 于是达芙妮藏真的就藏在了盆栽后面,像只小仓鼠一样小口吃着糕点。乔西家主听上去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他按着稿子背了些空话,达芙妮连一个饼干都没有吃完,他就停了演讲,宣布舞会开始。 “舞会?” 大厅上方忽然重新亮了起来,舒缓悠扬的音乐从角落奏响,达芙妮才发现,原来大厅的中央已经被人清出了一块空地,看起来是专门用来给大家跳舞的。 “真是可惜呢?” 米勒看着慢慢走到了空地上的男女,忽然感叹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达芙妮觉得自己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她疑惑地看向哥哥,问:“什么可惜?” “可惜达芙妮还没有学习跳舞呀。” 他说着,脸转向另一个方向上朝他们走来的人,微微笑起来。 “你说是不是呢,威廉大人,这可真是可惜呀。” 威廉脚步缓下来,停在两人面前。今天的他穿着一身贴合的黑色燕尾服,看上去轻盈又优雅;头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端正得体,最重要的是,看上去比米勒更加富有成熟的魅力。 他嘴角微抿着,看着米勒,说:“原来如此,那确实挺可惜的。” 因为周围的脚步声太多,达芙妮完全没有发现有人专门朝他们走过来,她看着威廉,挽着哥哥的手紧了紧,在他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移开了自己的眼。 威廉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重新看向米勒,礼貌点头:“好久不见二位。” “我觉得还没有那么久。”米勒轻轻勾着嘴角,“明明距离上次见面还不到半年,怎么能说久呢?” 哥哥语气里的敌意实在明显,达芙妮有些尴尬,偷偷用手掐他的腰。 威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和米勒客套了两句,才独自离开这边。 米勒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眼睛眯起来,按着妹妹挽在他手臂上的手,说:“一会儿我离开后,他八成还会过来,芙拉你不要跟他说太多话,也别喝他递过来的东西。” 达芙妮觉得他这样实在太紧张,挠挠他的手心,小声嘟囔:“威廉被你落了面子,怎么可能还会过来……而且,就算他给我递了食物,也不至于阴险到在里面加料吧?” 她觉得,面对她的拒绝选择转身离去的威廉,不会是那种品格低下的人。 米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芙拉,你要知道,能坐上我们这个位置的血族可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所谓的潇洒豁然不过是你想看到的而已,你喜欢这样的人,他自然会做给你看。” 他微微弯下腰,凑到达芙妮的耳边,又说:“而且,你知道吗?有夫之妇从来就不是让血族退缩的理由……” 达芙妮瞳孔因为吃惊而微微收缩。 米勒搂着她站在盆栽的死角之后,冰凉的指甲沿着她软和的脸蛋划到她的下巴,声音低哑:“芙拉,我不会刻意隐瞒你这些事情,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情人这种东西,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是很正常的,但是在你和我之间不可以。” “这辈子,你都只能归我所有,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爱情。以此交换,我的身心也永远属于你一个人。” 达芙妮脸上发烫,她看着哥哥的脸愈来愈近,直至两人嘴唇相贴,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米勒含着她的嘴唇,轻轻吸了一口。 果然,很甜美。 “哥哥……”达芙妮小心地扯着他胸前的衣服,眼睛雾蒙蒙的,轻声问,“唇红被吃掉了吗?” “被吃掉了。”米勒捏着她的下巴,专注地盯着她的嘴唇,低下头又啃了一口,说,“嘴唇上面缺了好大一块,我来帮芙拉全部吃掉吧,不然看起来实在太奇怪了。” “唔……” 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歌蒂娅,屏着呼吸,背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听着后面的声响,尖锐的指甲陷进了手心。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声音停了下来,一阵窸窣后,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歌蒂娅终于睁开眼睛,咬着牙,抬步走向最近的阳台。 “丽萨,人都来齐了吗?” 歌蒂娅的贴身女仆,丽萨,她站在栏杆旁边,一脸为难地看着她的主人:“小姐,送他们前来的马车遇到了血猎的袭击……” 就连仅剩的这一个,也是拼命逃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乘机远走高飞,而是重新回到阿拉贝拉这个牢笼。 “你在说什么丽萨?”歌蒂娅难以置信看向她身后站着的唯一一个男人,简直要喊出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血猎是瞎子吗,他们怎么会没有看见我的族徽!?” 丽萨沉默地低着头,站在她的主人的面前。 歌蒂娅发了一会儿脾气,在丽萨和那个劣种面前来回踱步,最后停下来,看着朱迪亚说:“我不管了,只有你一个也行,但是你得保证你必须得手,不惜一切代价。” “把他身上阿拉贝拉家的烙印给削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