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全线紧张
第四十九章 全线紧张 二零三三年的春节比往年要早，这个冬天也格外的寒冷，甚至当人在外面走了一段路之后，口罩上就会结薄薄的一层霜。 “这样的天气简直冷得像东北一样啊！” “我觉得好像来到了北极，看看地上的雪居然也有这么厚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天气？自从几年前第一次下雪，我就感觉我的日子再也没有好过！” 越漫晶看了看地上那一层不到一厘米厚度的雪，不由得暗想：“别说和东北比，就连空间中的大雪也比不过呢，那里面雪层最深的时候足有半尺厚。” 不过确实，取暖的费用实在太过昂贵，就在不久前，电费又调整了价格，现在所谓的调整价格基本上就是涨价，所以就连越漫晶听到“价格调整”这四个字也不由得有点心惊。 虽然物资全线涨价，然而春节毕竟还是要过的，不知是不是越漫晶的错觉，她感觉虽然如今经济陷入困境，然而大家过年的劲头却比从前更高涨了，提前一个多月就在谈论春节的事情，热议的不仅仅是春运抢票的话题，如今大家守在电脑前夜以继日抢票的热情已经淡了下去，也很少看到求助帮抢票的链接——当然在网络新闻的画面中，车厢里也仍然是拥挤的，硬座车厢里许多人没有座位，只能坐在自己的行李上——不过关于过年物资的准备却是议论得热火朝天。 在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广州市的过年供给品清单便已经发布了出来，报纸电视上有，广州官V也有，不仅仅是广州，其她各大城市也都发布了自己的过年供应清单。这是一个信息仍然很发达的时代，便有人将网络上能搜集到的各个主要城市的年货配给单做成了一份汇总文件发了出来，一时间成了首页的热门。 越漫晶当然也看到了这份文件，她连忙找出自己收藏的那份旧报纸的图片，对比了一番，发现广州的节日物资居然和八二年天津的供应水平差不多，这是纵向对比，再横向对比一下其她省会城市，很好，广州的食品供应还算是其中的佼佼者，类似合肥南昌郑州这些地方的过年物资供给无论从种类上还是从数量上都比广州差了一截，于是网络上很快流行起“城市等级制”这个新名词。 临近春节，办公室里热火朝天地议论着过年都要准备些什么，既然省下了回家的车票，那就可以多买一些平时很少吃到的高价食物，比如海鲜、牛羊肉、乳鸽之类，大谈特谈除夕的年夜饭要做一些什么菜，只听着她们讲的菜目，越漫晶就有一种精神会餐的感觉。从前物资比较丰富的时候没看到人们对于过年有这样的热情，那个时候她听到的感慨反而是“为什么中国的年味儿越来越淡？”到了这样物资匮乏的时代，大家反而对过年格外有兴趣，似乎这个年如果过得冷冷清清，就是人生的重大失败，过去一年的结尾是个败笔，新的一年开头也十分惨淡。 雅楠问道：“漫晶，你家里的过年食品买来了吗？” 越漫晶点头道：“差不多了。” “你们那边的物资配送中心也是很多人在抢购吗？” “嗯嗯。”越漫晶含糊其辞地敷衍了过去，事实上她将过年的供应票都卖了出去，换了不大不小一笔钱，打算在网上淘一点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电子产品之类。 雅楠继续诉说着：“我们那里也是，本来大家都拿着票，急什么？可是祂们就是不肯好好排队，全都往柜台前面挤，工作人员说了几次都没有用，也就不再管了。这样一来秩序更乱，本来想要遵守规则的也顾不到了，大伙儿一拥而上，好像要把柜台挤倒一样，售货员面前全是手，一个个伸长了胳膊把自己的票或者手机往前递，生怕买不到一样……” 越漫晶设想了一下现场场景，说道：“真的是很辛苦啊！” 确实是，她只要想一想配送中心的混乱场面就一阵头痛，更不要说身临其境，在空间那样宽敞安静的环境中待久了，她如今真的是受不了拥挤嘈杂的地方。 一月二十九号是春节假期的第一天，越漫晶这天收到了一份快递，那是她新买的掌上电脑，功能非常强大。 越漫晶笑着向女快递员说了声：“谢谢，明天是不是就要放假了？” 那位四十几岁的姐姐笑眯眯地说：“是啊，连休三天，然后再上工。” 快递员转身下楼，越漫晶刚想关门，只见D号房门一开，王惠贤提着购物袋脸色阴郁地走了出来。 越漫晶笑道：“惠贤，今天还要出去买东西吗？” 王惠贤一脸晦气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可不是嘛，过年配给的食品到现在都没有买全，这鲜鱼只有这几天才能买到定量内的供应，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要按市场价去买了。这一阵我天天晚上去排队，休息日全搭在这上面，可就是没抢上。每天放出来的鱼就那么几条，拿出来之后一群人如狼似虎的扑上去，连我老公都给人家挤到了后面去，等人群散了我们挤到前面再一看，哪里还有鱼的影子？我家好歹是把鸡买了回来，可是没有鱼也不成啊，年年有余嘛，这个讲究一定是要的。真纳闷儿明明发了票给我们，可是到了配给中心却买不到东西，那些好东西到底都躲到哪里去了？” 眼看着王惠贤匆匆下了楼，越漫晶关上门回到空间，拿着新入手的掌上电脑栽倒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说：“我还以为只要能够忍受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大抢购，最后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知道居然凭票都很难买到，不知道今天惠贤能不能买到她家定量内的鱼，看来我除夕晚上也是一定要吃鱼的了，否则太亏欠自己，希望鱼笼里面能有收获。” 第二天，越漫晶起早顶着寒风去湖边提起了鱼笼，里面果然有两条肥大的鱼，在手里掂了掂，这两条加在一起足有六七斤，这些都归自己一个人吃了。 回到别墅，越漫晶将这两条鱼都在水桶中养了起来，她打算今晚年夜饭吃一条，后天再吃一条。好在她厨房里时常便要养活鱼，所以准备了一些鱼食。 今年冬天，空间中的雪也很大，尤其是这几天，仿佛不够寒冷就不够年味儿一样，天空中飘飘洒洒落下鹅毛的大雪，在地上堆积起厚厚的一层。越漫晶站在窗前，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窗前堆了一个雪人，那个雪人陪伴了自己大概一个月，到了三月中旬的时候终于融化了，它消失的时候，自己感觉有些惘然若失。今年要不要再堆一个呢？越漫晶摇摇头，此时壁炉对她有无限的吸引力，方才那一趟湖边行已经让自己非常冷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出去料理动物圈舍的事情，越漫晶都守在壁炉边，围着大披肩看着。外面仍然风雪交加，春节期间的这几天，西伯利亚强冷寒流来袭，不仅一直南下到广州，外面温度持续降低到零下六度，连自己空间里也一起遭殃，大气环流之下谁也不能幸免，空间中最近几天冷得利害，因此在这样的天气里，懒洋洋地待在壁炉边烤火，看一些轻松的文章，实在是太幸福的一件事了。 下午的时候，她回到卧室打了个盹，虽然越漫晶每次午睡都容易长睡不起，一放倒就是两三个小时，然而今天是一个非常值得品味的日子，她可不想把这一年只有一天的除夕就这么睡过去，因此只睡了半个多钟头就起来继续享受这美妙的日子。 到了傍晚五点多，她从壁炉边的摇椅上站了起来，电纸书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便走去了厨房。很快厨房里的火也升了起来，炉火驱散了那里的寒气，越漫晶烧水淘米洗菜，过了一会儿，厨房中响起热油炝锅的兹拉声，那股香气一直弥漫到客厅中。 将近七点的时候，餐桌上摆放了几盘菜，中间一个鱼形的盘子里盛了一条肥大的鲤鱼，上面浇着酱红色的调味汁，这就是空间中的“年年有鱼”了！明天再熬个杂粮粥，“五谷丰登”O(∩_∩)O 空间中一个人的年夜饭开始了，墙上的电视里播放着之前下载的片子，这一回她看的是一部古老的港片—东成西就，不多时她就开始哈哈大笑，幸好此时她吃的是鱼肋的部分，有几条粗长的刺，然而没有小刺，否则很容易扎到喉咙，除夕夜要去医院取鱼刺也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 越漫晶并不是个一味怀旧，认为今不如昨的人，然而她看着看着忽然想到，如今香港的片子似乎也不行了，很少有特别精彩的，香港影视的黄金时代似乎一去不复返了啊。 她慢慢地吃完了饭，房间里很暖，炉火正燃烧得旺盛，所以不用担心这样的天气里饭菜会很快变凉。 收拾了餐具整理好厨房之后，越漫晶回到客厅，再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晚会已经开始了，不过她没什么兴趣看，换了一部片子又看了起来。将近十点钟的时候，这部片子演完了，中间换挡的时候，越漫晶刷了一下微博，只见铺天盖地恭贺新禧之中有人痛恨地说道：“明明发了节日主副食品票，可是那些鱼啊肉啊之类到了商店却买不到，如今一桌子都是素菜，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大盆豆腐，白花花的看着都是好像一盆肥肉一样，这东西倒是挺充足，这是吃豆腐添福气吗？鱼肉到底哪里去了？” 有人评论道：“都被‘走后门’的人拿去了，听来的消息，只要有关系，没票也能买到东西，价格也便宜，而且拿到的都是上等品，如果没有关系，哪怕是手里拿着郭嘉发的供应票也买不到东西，我同学悄悄和我说，他家亲戚虽然不是干部，但是在配送中心里面工作，有了什么好东西，祂们内部先私分了，当然祂们毕竟级别低，能拿到的比较少，真正拿的多的，你懂的……” “明白，不就是郭嘉公仆吗？现在是权力决定一切啊！真好笑，之前还有人鼓吹说我们这么多人口的郭嘉不能自由放任弱肉强食，这种情况下要实行全公经济，公平分配，然而现在看一看，活脱脱的丛林社会，战时共产主义搞成这个样子了！” 屏幕上的片子已经开始了，越漫晶吁了一口气，搞集体经济总是很容易搞成这样，真的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也不知惠贤买到了鱼没有。 越漫晶一直看到将近十二点，电子爆竹的声音热烈地在客厅里响起来，更加衬托出这里的安宁，此时已是深夜，她没有出空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这个时候是不是有一些房子仍然亮着灯，是否能听到人们的说话声，然而她很喜欢空间中的宁静。尤其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虽然情绪一直很振奋，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疲倦了，那种欢乐了一整天之后的倦怠感让深夜十二天的钟声也带了一种特别的意味，它告诉自己，应该休息了，这一天已经毫无虚度，明天再继续这充满喜悦的假期。 从初一到初三，越漫晶都在空间中尽情享受炉火的温暖和充足的食物，当然还有无忧无虑的假期，这段时间社会的大部分工作都暂时停止运转，除了公共部门之外，许多人都搁置了工作，沉浸在这短暂的放下一切的假期之中，在这样的气氛里，越漫晶更加徜徉在悠闲自在的海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网络上为了过年物资“走后门”的事情已经搅翻了天，许多人晒出自己没有买到物资的无用的食品票，愤怒地说： “国家说话到底算不算数？有食品票却买不到食物，是不是以后钞票也要作废了？” “照这样搞下去，还是不要什么物资配给了，大家自由交易吧，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买到的是她有本领，没买到算她命苦，总比这样不透明的强，那么多好东西，悄没声息的就不见了？” “什么狗屁公有制经济，不过是养肥了那些蛀虫！” 政府看到群情激奋，也非常着急，各地立刻又调拨了一批食品物资，发出公告去之前在限定日期之前没有买到食物的，可以凭票继续购买，国家的信誉是可靠的，绝不会有发了食品票却没有食物的情况出现，与此同时紧急下发文件，严禁商品“走后门”。 其她几家亲密邻居并没有这种凭票买不到食物的困扰，这几天大家都忙着过年，也就没有怎样关注这件事，到了初五的时候，春节那欢乐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牛宝莉扫了一眼新闻，说道：“这才一年的时间，就开始走后门了？物资这得短缺成什么样子。” 姚远卿冷笑道：“这一股反腐的劲头真的看着挺带劲儿，然而只要权力至上，就是没有用的。从前祂们贪的是钱，如今直接从人民嘴里抢食物了。” 韩泳毅道：“不过这一次惠贤总算把剩余的过年食品票都花出去了，昨天我看到她提着一条鱼还有一袋白糖回来，虽然除夕晚上没有鱼，但是初四补回来也是好的。” 姚远珊说：“所以现在有票就赶紧用，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作废了呢，如果不是要给小曦攒教育基金，还有全家人的医疗储备金，我真的有一种想把银行账户清零的冲动。” 越漫晶安慰道：“钱还是多攒一点吧，虽然贬值厉害，但是不存还是不行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养老保险制度还能持续下去吗？我们这一代人将来能领到退休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