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同的体谅
第五章 不同的体谅 十一月二号的下午，芮姜给一位客人带来的一只咬合不正的仓鼠将牙齿磨齐，送别了客人之后，黎夕屏将芮姜叫到一旁，低声问：“小芮啊，我看你刚才治疗那只仓鼠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点勉强的样子？” 芮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院长，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我小学的时候，厕所里有老鼠，所以我从那以后对鼠类就不太喜欢，仓鼠虽然很可爱，接诊的时候我也要先做一下心理建设，不过您放心，这是我的工作，我会处理好的。” 黎夕屏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情况，不过工作就是工作，芮姜这一点很好，不管怎样职业原则还是遵守的。 傍晚芮姜又给一只猫做了绝育手术，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晚班很快要结束了，这时周玉蛟笑着问：“芮姜，你是不喜欢仓鼠吗？” “啊……就是看到了觉得脊背毛毛的，有点发冷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么以后如果再有仓鼠的诊疗，你可以交给我做，我用别的同你换，我还挺喜欢仓鼠的。” “谢谢你了玉蛟。”芮姜充满感激地说。 周玉蛟笑道：“不用客气啊，哦对了，上一次你给我的那些沙葱种子，已经长出来好大一丛呢，很想看到它们开花啊，不过我妈妈就不是很有诗意，她很想用沙葱包饺子呢。” 芮姜笑着说：“应该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吃了，到了那个时候，家里起码不需要买葱了。” 空间沙地上的沙葱也已经长得蓬蓬勃勃，一眼望去好大一片野沙葱的田地，如今想一想，自己开启空间的时机其实还是比较不错的，八月和九月，沙漠中的温度都很高，而且几乎没有下过一滴雨，这段时间正好给自己好好准备一下，到了十月，气温有所下降，最高温大概在四十几度吧，最重要的是居然下了几场小雨，虽然都只是毛毛雨，但是毕竟看到了雨水。 天上能够下雨，自己的浇灌工作就可以减轻一些，而让芮姜感到更加欣喜的是，下过雨之后沙漠中自己原本没有浇过水的地方，居然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甚至基地上方的那座荒凉的山峰上也居然长了一点草出来，这个时候芮姜终于明白为什么基地没有使用太阳能发电机，因为戈壁山峰也是有生命的，不好把电池板都挂在这上面，所以中央控制室后方才有一个巨大的不明物质发电设备。 在这家医院的诸位同事里，芮姜与周玉蛟很谈得来，周玉蛟比她大两岁，虽然谈着男朋友，不过暂时还没有提到婚姻。与自己略有些敏感的性情不太一样，周玉蛟性格十分开朗，凡事看得破想得开，有一些自己会纠结上一阵的事情，周玉蛟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很有一点大而化之的特性，在医院里人缘儿也是极好，像她这样的人，大家自然都是喜欢接近的。 新的工作中，让芮姜感到高兴的除了可以做自己最喜欢的兽医临床，而且人际关系相对较为宽松，还有就是新公司与自己住处的距离比原单位几乎缩减了一半，只需要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这样一来一回就是整整节省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自从开启空间之后，芮姜更加感受到，时间是非常宝贵的，毕竟空间中的动物和植物都要料理呢。 十点四十分的时候，芮姜终于回到家中，打开房门进入客厅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啊！ 其实房间中并不比外面更冷，总也有十几度的样子，只不过刚刚从寒冷的室外走进来，对于家的期待总是温暖的，然而房屋之内却并没有那种融融的暖意，希望与现实之间的落差就让人终究不免感到失落。 冬季里，东北地区最令长江以南的人羡慕的可能就是集中供暖，暖气片动力强劲，所有的房间都加热得暖暖的，一般都会有二十三四度，甚至更高，南方冬季取暖就苦了一点，要自己烧电暖气，然而集中供暖是有规定日期的，今年是从十一月五号到明年的四月五号，但是寒冷的到来与退去都是逐渐的，就比如今天的温度是十一度到十六度，然而却还没有到正式供暖的日子，房间里冷冰冰的。这种时候就十分尴尬了，虽然因为北方建筑墙体比较厚，房间里不会太冷，但是终究令人感到为难啊，但愿明后天可以提前供暖，往年惯例是会提早一两天供热，为的是检查暖气系统是否正常。 这种时候芮姜就分外向往空间中的地下城，昨天晚上的温度仍然是二十三度，很舒服的，虽然睡觉的时候需要盖一条厚毛毯，然而对比此时的外界，真的已经是很幸福的了。 芮姜火速转入空间，飞快地洗了个澡，然后就穿着长袖睡衣回到卧室，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她打开床头的壁灯，将被子铺好，拿着手机上了床，本来想要就此睡觉的，不过临睡前她还是刷了一下微信消息。 从前在畜牧站工作的时候，几个同组的同事开了一个群用来闲聊，里面当然不会有龚主任，群里面之前有一些未读消息，讲了一点当天的工作，还有各人家里的事情，芮姜看过之后说了一句：“同志们最近还好吗？” 罗瑞邦立刻就应了一声：“为人民服务。” 叶婵见她来了，便说道：“芮姜你终于冒头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你说过几次话的，现在是去哪里玩儿了才回来？总算记起我们了。” 芮姜打了个呵欠，打字道：“我刚刚下班回到家里啊小婵，今天是下午班，十点才下班，哪里有时间出去玩儿？” 叶婵一看是这样，顿时也体贴起来：“啊呀这么晚才下班啊，这个时候在外面等车一定很冷的吧？而且虽然有一些车是十一点才收车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终究是难等车，赶快抱住电暖袋，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还好了，刚刚洗了个澡，已经不冷了。” 这时罗瑞邦很关心地说：“这个时候下班实在是太晚了，对于女孩子来讲太过辛苦，其实女孩不需要太累的，没有必要让自己压力那么大。” 芮姜噗嗤一笑，懒洋洋地打字道：“现在的经济状况谁都知道，怎么能不努力呢？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更何况技术升级很快的，没有什么饭碗永远不倒，紧迫感就压在这里呢，社会竞争还管什么怜香惜玉？” 开玩笑呢，不说自己多少还是个对生活有点品质要求的人，很有一点小资情怀的，就算是基本生存保障吧，我的空间升级也需要钱啊，红薯山药都活下来了，下一步要扩大种植，还要买猪苗鸡苗，哪里不是钱？难道钱能够凭空变出来吗？ 如果只是劝自己注意身体倒也罢了，偏偏要说什么“女孩子不要太辛苦”，芮姜一下子就想到前几天尤白薇和自己说的笑话：“就是画手这一样也是竞争很激烈的，比如说给人家的书画封面啦，插画啦，之类，所以有画手开玩笑说，‘约稿都冲我来，不要为难别的画手，她们都很辛苦’，不过现在又有哪一行竞争不激烈呢？网文界也是很不容易的。” 到了这个时候，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芮姜对老同事们道了一声晚安，关掉床头灯就躺下来睡了。 第二天，芮姜仍然是下午班，早上起床就可以稍微晚一点，将近七点钟的时候，洗脸漱口之后，她就来到地面，先给沙田地里面的作物浇了一遍水，然后站在新栽种的火龙果田旁，看着那已经长到一指高的果苗，心中暗自感慨，真不愧是仙人掌科的植物啊，生长速度真是很快，发芽之后刚刚移植到外面一周多的时间，就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芮姜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样收集火龙果种子的，她买了两个红心火龙果，尝了一下甜度，把更甜那一颗的种子留了下来，在基地内育苗之后移栽到外面，每天浇水。那是芮姜吃火龙果最琐屑的一次，用镊子将果肉中的种子一粒粒挑出来放在一旁，最后果肉给自己搅合得稀烂，好像果酱一样，不过种子却挑出来许多。清洗掉上面残留的果肉和胶质，以免发芽的时候长霉菌，然后芮姜就将这些种子都埋在沙土盆里，当时她的心中满是憧憬，只要不出意外，自己的空间中就会长满火龙果，而且这种子的价格可比沙葱便宜多了。 芮姜快步走向绿洲，寻找着自己放养的几只羊，然后点数了一下数目，发现并没有减少，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些驯化的羊不会跑得太远，否则纵然不会脱离绿洲，但是绿洲的面积还是不小的，让自己到处找羊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啊。 做完了这些，芮姜抬头看了看天空，应该到了八点半左右吧？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外面的温度也逐渐升高，该是自己回去的时候了。由于沙漠中白天的温度相当高，因此芮姜一直都是只能在清晨和傍晚料理动植物，时间上相当受限，不过随着空间中冬季的加深，今后早晚的凉爽时间应该会延长一些的吧？这样就能给自己留出更多的工作时间，另外还有观光游览的时间。 回程的路上，芮姜顺手就掰了两片仙人掌，米邦塔真是个好伙伴，种下去还不到三个月，就已经有半人高了，再长几个月大概会比自己还高，虽然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也不是特别高吧，不过这么大一棵蔬菜还是让自己觉得有一种喜感啊，脑中瞬间出现了一幅抱着仙人掌猛啃的画面，只要种植几棵米邦塔仙人掌，大概一年的蔬菜都不用担心了，更何况自己这里有几十棵呢。 芮姜脑子突然一转，这么多仙人掌还可以用来给禽畜当饲料啊，人能吃的东西，猪羊鸡当然也可以吃，于是除了山药和红薯，量产饲料又多了一种仙人掌。自己的脑子也真的是有点一根筋，这么简单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之前一门心思在传统饲料品种中打转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空间中没办法种植旱稻小麦，因此就没有麦麸之类来当饲料，就用山药红薯来顶替吧，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在绿洲之中割一点青草野菜之类做补充，营养也可以算是充足的。 可是就在自己拿着那两片米邦塔肉质茎、提着大喷水壶往回走的时候，芮姜脑中突然仿佛有两块石头互相敲打，一下子迸发出火花来，对啊，自己还可以给禽畜喂仙人掌，仙人掌长得非常快的，繁殖也简便，掰下种片晾干断口再插进沙土里就可以了，再过几个月，沙地上一大片的仙人掌，所以自己现在其实已经很可以先养几只鸡了呀。 这就是思维定式害死人啊，自己从出生以来一直生活在温带季风气候之中，对于自己而言，有亲切感的也都是温度适宜、土壤肥沃的适合生存的环境，严酷的热带沙漠对于自己来讲实在太过遥远，虽然看过很浪漫的游记，然而文学毕竟也只是文学，从芮姜的内心，她并没有将沙漠与自己联系起来，对于荒漠中的资源其实是很有些隔膜的，而且三毛没写用仙人掌当饲料啊，连烹调仙人掌给人吃的情节也没有，所以自己的脑子慢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厨房里，芮姜将仙人掌去了皮切成丝，用盐腌了十几分钟，然后用清水漂洗掉上面的粘液，就加了一些调料，凉拌了一盘仙人掌丝，嫩绿嫩绿的颜色看起来非常清爽，吃起来咯吱咯吱也十分爽口，有点像莴笋的感觉。仙人掌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主要靠调味，空间内的仙人掌菜肴胜在新鲜，都是刚刚采摘来的，带了茂盛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因此感觉也还是不错。 早饭之后，芮姜拿着牙具来到洗手间就开始刷牙，她一边刷着牙齿，一边看着洗手池，盥洗室的设备与其它房间一样，能用砂砾岩的部分尽量用砂砾岩，比如这洗手池就是岩石雕凿打磨而成的，工艺很细致，表面相当光滑，堪比瓷砖，芮姜甚至怀疑这上面还镀了不知一层什么膜，否则怎么会这样滑得如同冰面一样？洗浴区的浴盆也是这个样子的，虽然没有什么彩色的花纹，然而却非常实用。 不过空间的设计者真的是相当居家啊，而且十分注重细节，居然在洗脸池的左侧安排了一个搓衣板，与洗脸池是用同一块岩石雕刻，是一个完全的整体，让芮姜莫名地便联想到金字塔的台阶。这个搓衣板也是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免得粗糙的砂砾划伤衣服，将刷牙水倒在上面的时候，看着好像黄色的波浪滚滚而下。 芮姜十分好奇，已经有了这样的高科技，基地建造者不会用洗衣设备的吗？还是特意要体验一下那种旧式情怀？不过确实也是很实用的设计啊，比如有时候在上面搓洗一下抹布之类。 十二点二十分的时候，芮姜从空间中走了出来，来到外面房屋之中，顺手摸了一下暖气片，居然有一点温温的感觉，已经开始试供暖了啊，难怪房间中比前几天要温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