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世家榜首，为君舞剑
日后，绝尘派的交学正式开始。 南诏花多山多，人也爱花，因此便以花为名分配了学班。各个班分别在不同的山中由分科长老教导，可见这是来了多少学子？听说统一着装的绝尘校服一直到了开学第二日才赶制出来。 遵循旧制，各门各派的弟子根据自家在百门中的排位进行了分班，统一的黑色校服在胸口位置处绣有代表班名的花。 刘耀、王辰、于嫣然这三人又凑在了一起。除此之外，山茶班的熟人还有杜衡，以及神机阁的大弟子赵励。 与往年一样，绝尘的交学处于一般难度，学分总的为七百分。其中六百为测评，没有文试，都为武试。单科测练与综合实践三三分成；剩下的一百为平时成绩。 其实只要认真对待，这七百分也并不拿。正如去年的排名榜上便有不少学子是从绝尘派取得好成绩的。 开学的第一天，去年的世家公子排行榜出来了。师长们将排名表抄录张贴在了各处学堂外，长长的榜单围着墙贴得满满当当，一散了学便挤满了人去看。 刘耀没那兴趣，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着灵珠。这是上次清一交学通关的奖励，杜家师傅交给他时说是货真价实的“金”向灵珠，至少含有两个等级的灵力。 可拿是拿到了，刘耀却不会用，问了师傅师长，他们只说灵珠的开发需要掌握一定的五行之术。而洛阳摘星阁对此最具权威，便又去问了王辰，谁料那厮不学无术，对于自家专业是一问三不知，便也靠他不住。只能等下次摘星阁交学时前去学习，所以如今这宝贝还发挥不了效用，简直跟普通珠子没什么两样。 自己卡在五级后期已经整整一年了，虽说其他五级的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刘耀争强好胜的性格不愿被任何东西束缚住，他一直很着急。 正在出神，便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像个破喇叭似的大声聒噪道， “嘿！你没去看榜啊？知道你今年排第几吗？！” 刘耀收起了灵珠，见王辰兴高采烈的笑得像个烂柿子，以为他又要取笑自己便没好气的骂道， “我即便文试挂了，但好歹武试过了啊，总不会还在你后面吧？” 王辰把刘耀从窗台上拽了下来，激动得两眼放光，边说便用力地摇晃着刘耀的肩，“你说啥呢！你今年第一啊兄弟！我可是连你的背影都看不见！” “啊？”刘耀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 “我第一？！” 王辰肯定地猛点头，“是啊！货真价实的第一，不信我带你去看！” 说罢，王辰便兴高采烈地拖着刘耀跑出了学堂，挤开众人直往前去。一边挤一边得意地吆喝着，“让开让开！榜首来了！都起开！” 直到了红底黑字的排名榜跟前，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清楚地看到了那首行首列、烫金加粗的两个字时，刘耀才真的相信了——自己是世家公子第一！ “刘耀”那两个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亮得发烫，亮得刺眼。 从前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名字的一百零五，如今独占榜首，八百五十八的高分一骑绝尘，令人惊叹。 如此惊人的成绩从前只在杜家三公子的身上出现过，那首榜首位也从来没有变成过第二个名字。可是如今，刘耀做到了。世人眼中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少年，竟然打败了神仙似的杜三公子，打破了他蝉联多年的神话。 世家公子排行榜的前十名都是用金墨放大加粗写成的，与后面的黑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眼望去，光彩夺目，光祖耀祖。 刘耀之下紧跟的便是杜衡，尽管他最后一关没过，但依然取得了八百的高分。 也就是说，他的文试与平时成绩都是满分，若是最后一关过了，他便能刷新自己的记录，创造出清一阁地狱模式下一千一百分的满分神话，恐怖如斯。 眼见着榜上的第一第二两个八百多分形成了断层，即便是第三名也被远远甩出了一大截去，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刘耀，有的惊羡，有的佩服，有的妒忌…… 本门弟子取得了好成绩，刘家师傅高兴，在山后鼓楼下举行了隆重的长街宴。 入了夜，厨娘们早已备好了各式佳肴摆在了数十米的长桌上，场中央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鲜艳的火舌在空中舞动着。 众人三两结对游览着长街宴，品尝着美食美酒，围着火堆跳舞，更有的开始了门派间的比试。或比武练招，或吟诗作对，整座山中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间一片欢声笑语。 刘耀这个主角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住灌酒，不多时便已经脚下打飘了。 王辰等人赶来救场，不出所料地被众人架走塞进了酒缸里。 杜衡缓缓走到刘耀身侧，见他正满脸通红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嘴里还不服输地嘟囔着“喝！来啊喝…” 担忧的皱起了眉头，掏出手帕轻轻地给他擦着脸。刘耀咂了咂嘴，迷糊中抓住了眼前的手。 那手很大，骨节分明，指尖很是冰凉。刘耀醉酒得脸上发烫，便把那手放在了自己脸上，轻蹭了蹭，又压在了脸下。 眼睁睁看着刘耀做完这一切的杜衡怔住，看着他的眼里半是诧异半是宠溺，便任由他压着，又伸出左手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刘耀依旧扎着万年不变的高马尾，用那条黑色发带捆住，上面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此刻正在熠熠发光。他的头发纤细柔软，宛如丝绸，令杜衡爱不释手。 手指缓缓下移，鬼使神差般的移到了他的脸上，指尖下熟悉而又陌生的滑嫩触感使得杜衡无比爱惜、无比心动。 刘耀悠悠转醒，模糊的视线中，面前一袭黑色绝尘校服，胸口处绣着朵火红的山茶花。视线逐渐聚焦后看清了，那是杜衡。 微醺的美人咧嘴笑道， “你穿黑色…真好看…” 杜衡的手一顿，随即温柔地低声说， “你喜欢我穿黑色，我便以后都穿给你看好么？” 刘耀笑而不语，站起身来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又随手抓了个水果吃着。 那是一颗红润的水蜜桃，杜衡的目光却尽在那手上。 指如细葱白，腕似白莲藕。指甲是健康干净的粉色，握在粉白桃子上煞是好看。 杜衡从未留意过这些水果，可是此时看来，那桃子白里透红，快要有人的脸那么大。刘耀咬了一口，汁水四溅，弄得满手都是，饱满水嫩的唇肉水淋淋的，鲜红欲滴，让人很想亲一口… 见杜衡呆呆的看着自己咽了下口水，刘耀以为他想吃，便掰开给了他一半。 杜衡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接了，竟也不嫌弃地咬了一口，果然汁水饱满，甜蜜可口。 两人分桃而食，闲聊中得知今日正好是杜衡十九岁的生辰。刘耀连忙一口吞了桃子，胡乱地摸了一把嘴问道， “你咋个不早说！好让我有个准备。如今这临时临了的，我礼物也没来得及准备…” 说着，刘耀便着急忙慌地在身上翻来找去，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却听见杜衡一声轻笑。 “无妨，清一并无此习俗，我早已习惯了。” 刘耀停住诧异道，“那你们都是怎么过生辰的啊？” “儿时到了生辰，师长或亲友会做一碗长寿面。” 闻言，刘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不会做长寿面…” 温润如玉的杜衡被他的自责逗笑，温柔的解释说， “那只是儿时，成人之后早已不兴了。” 杜衡轻描淡写的说着，刘耀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一直以为像杜衡那么优秀的人，在家中肯定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即便是风俗习惯使然，但以己度人，刘耀还是觉得失落。 察觉到刘耀眼里如在夜市般再次显露出了同情之色，杜衡无奈地笑道， “没关系的，阁中历来清冷禁欲，不似你们时常热闹有趣。” 话落，刘耀未发一语，慢慢靠近身去，朝杜衡伸出了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在昏暗中映着不远处的火光，闪闪发亮，如同星辰大海。 他朱唇轻启，明眸皓齿的扬起了一个笑脸， “我送你个礼物…” 杜衡袖子底下的手也缓缓抬起，想将他抱在怀中。 你可知，我最想要的礼物，便是你。 杜衡再一次被刘耀迷住了，刘耀这个人，见他一百回，便会心动一百回。 在杜衡的手即将碰到刘耀时，刘耀忽然一把抽出了杜衡的剑来，脚下点地往后跃出了几米，接着葱白般的两指缓缓轻抹过剑端，勾唇一笑，练出了一套剑法来。 刘耀平时不常用剑，杜衡更没见过他练剑，却不想今夜一见才知道，他的剑法也并不差。 长剑在他手中熠熠生辉，横断轻挑，斜刺回锋，剑身在极速的变换中划破空气发出了呼呼的风声，围绕着他留下了道道残影。他的身影也变幻无穷，各个身法招式被他演绎得灵动有余。 杜衡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挚爱，他墨发飞扬，衣裙飘飞旋转，美得不可方物。 耍得尽兴，那长剑竟放出了白光来，随着他的动作闪耀出光影，耀眼夺目。 被呼啸声和剑光吸引而来的人越聚越多，将杜衡与刘耀二人围在了圈中，众人无不惊叹于少年舞剑的英姿。 直将绝尘七星剑法一连耍了三遍，末了，结尾，收剑。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无比潇洒。 众人回味无穷，纷纷喝彩鼓掌。 有人发现地上竟还有新刻的字，好事者便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生…辰…喜…乐” 杜衡看着地上那四个隽永潇洒的大字，惊诧之外，竟觉得鼻头发酸。 再看那人，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背景是热烈的火焰和人群。再一回神，他已回到自己身侧，朝自己抬起了手，将剑归还。 他对自己明媚一笑， “杜衡，生辰喜乐！虽然前路未知，但愿你一切遂意，天天开心！” 杜衡面上并未露出破绽，平静地接过剑收回剑鞘，轻道了声， “多谢。” 鼓楼之下，为君舞剑。 不见红颜，但见情真。 情不知所起，从此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