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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些事

    习谨和解元那些事:

    【我知道的——】

    1

    很久之后,我偶然在解元的电脑上看到以下内容,顿时被酸掉了牙,跑去找我蓝莓味的教官讨甜食。

    内容是这样的:

    应容:蓝莓???芒果???橘子???草莓??猕猴桃??苹果??火龙果×

    小谨:草莓???蓝莓??橘子??火龙果?苹果?芒果×猕猴桃×

    结论:应容和小谨的口味偏差大,排除。

    他妈的,我这才想起来解元是个四季不爱吃水果的家伙,敢情是拿我做参考了???

    2

    一天,A小组里大伙齐聚吃水果,教官买了芒果,我买了蓝莓,习谨和解元买了草莓。

    吃着吃着,习谨指着我恨恨嘀咕,“就你他妈之前骗老子。”

    吃蓝莓吃的很香的我迷茫抬头:?

    然后发现Alpha潭绿的眼睛泛光,慢条斯理吃草莓的样子,像是在吃我的肉。

    旁边的解元揉了把他的头发,塞颗草莓进去。

    立刻就换了副表情——乖了。

    3

    “他之前一直在他弟弟和我之间摇摆不定,觉得还没处理好和他弟的关系,担心被发现了我会有危险,一直不肯答应我。”习谨踹飞脚边的小石子,火冒三丈,“实际上钓着我呢,就我他妈跟个傻逼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

    我咽了口口水,默不作声。

    “现在可不又去探监了?死活给那小卷毛保下一条命。”Alpha眼睛都红了,咬着牙,“操,越想越气——”

    “没事。”

    我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朝训练场走,“走,打个架泄个火。不行了你晚上把他摁在床上操一顿,没什么矛盾是上床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的话你当我没说。”

    “当然,你也可以在他发火之前主动骑上去,做着做着不就抱一起亲了?”

    习谨一愣,迷糊的“啊”了一声。

    他神色复杂难辨,“你…你平常跟许哥——也是这样的?”

    我揉了把他的狗头,“傻孩子,我俩不吵架。”

    “不,我的意思是——那什么,你,他……”习谨愣愣的,耳朵红的能滴血。我察觉到不对劲,难以置信地抓住他的肩膀,“你他妈别告诉我你一直在下面!!!”

    结果他真的一直在下面。

    因为这家伙听自己亲哥说他和Killer之间一直是他在上,就天真以为床上位置是固定的。

    我一听就知道那位上校大人撒谎了,大概是出于某种在弟弟面前强烈的自尊心,否则——Killer怎么可能一直在下面,我想象不出来。

    “你就不想操他吗?那可是解元啊!”

    我简直恨铁不成钢。

    习谨委屈道,“我想啊。”

    “那你为什么不操?”

    “…这……因为我没想到这一茬。”

    “……”

    “你觉得解元肯让我上吗?”

    “肯。”

    “那他为什么没给我操?”

    “因为你没想到这一茬。”

    “……哦。”

    “而且解元那人你还不了解吗,你都说了他一直钓你,表面冷若冰霜,实际上比谁都恶劣还爱演。这种人自尊心都特别强,你不主动提,指望他突然躺下给你上?”

    第二天。

    习谨激动地拉着我往校外跑,说要请我吃饭一起庆祝,我叹了口气,好心提醒,“解元是不是还在床上躺着?”

    “啊,对。”

    “他是不是很难受?”

    “应该是……”

    “那你是不是应该照顾他?”

    “是!”

    “你现在跑路的样子像不像渣男?”

    “操!我他妈太渣了。”Alpha猛地拍上自己的脑门,转身就跑,“那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啧,傻狗。

    *

    【我不知道的——】

    解元送完资料,绕道拐进了医院。

    习谨在他面前乖得像只大型犬,解元给他削苹果,递过去一个,习谨清了清嗓子说,“草莓饼干挺好吃的。”

    “知道了。”解元说,继续给他剥橘子。

    次日。

    解元买了一堆草莓饼干。

    习谨乐滋滋地被饼干包围,但是解元一口没动,于是拿块饼干凑他嘴边,弯着眼睛,“啊——”

    解元无奈咬了一小块。

    迫于习谨期待的眼神压力,又咬了一小块。

    “吃芝麻似的……”习谨嘀嘀咕咕,“嫌弃我是吧。”

    解元摇头,“是我不喜欢。”

    “不喜欢?”习谨一懵,怒,“那你给我吃?”

    “不是你昨天说喜欢我才给你买的么。”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主动送给我的。”习谨委屈,“我喜欢你给我的,不行吗!”

    解元心一软,还是给他指出关键,“我昨天没给你送。”

    “可是应容他说是你——”习谨反应过来。

    然后蔫儿了。

    “因为我还没想好我们两个以后怎么走,在想清楚之前,我不想再对你有任何示好,或者接受你的好意。”解元揉他头发,“但是你受伤这么久还没回去,我知道我正上心了。”

    不等习谨开心起来,他话锋一转,“但我依旧是个混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责任,和你在一起。”

    “所以,等等我?”

    “不要太久!”

    “不会太久。”

    我和教官那些事:

    年少相遇,我和他说过我和哥哥的故事。

    *

    我哥叫应容,我是我哥捡来的。

    他十岁时父母死在了矿洞里,荒星上没人会在乎人命,没了就没了,没有所谓的公道给你讨。半大的孩子骤然失去双亲,不知道何去何从,经过花街旁的垃圾场——里面占比最大的垃圾其实是或新鲜或腐烂的尸体。

    他听到奄奄一息的哭声,那点自身难保的迟疑和对死亡的向往被狠狠地压了下去。

    哥哥带了个弃婴回家。

    我襁褓里有个开封的袋子,写着字。哥哥没上过学,记下笔画,有机会就找人问,才知道是“海棠”,很漂亮的花,不会在荒星出现的花。

    所以我叫应棠。

    ——逢时应景,海棠醉日。

    可惜荒星土地贫瘠,污染严重,海棠的种子没发芽,全死在了土里。不应景,不醉日。

    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将其称之为长眠。

    十八岁,他分化成了Alpha,身材高挑,长相帅气,很爱笑,温温柔柔的。但好看的皮囊在荒星是种极端利弊的东西,没有背景的话下场都一样,要么自愿卖,要么被迫卖,要么死,还可能被奸尸,最后变成一摊模糊的烂肉。

    他瞒我两年。

    *

    没有轻举妄动。

    等看清楚那个作恶的人,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我们的熟人、朋友、甚至是恩人,他是哥哥的顶头上司,我们拥有如今的生活都拜他所赐。

    我无定义性别者的迹象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吧,只是我们当时都没有发现——等我冷静下来时,Beta已经倒在了地板上,头上背上全是血,还在汩汩的往外冒。

    他被我割破颈动脉,生命飞速流逝。

    我抬眼对上哥哥惊骇痛苦的视线,玻璃片从手中脱离,控制不住颤抖。

    我杀人了,一个有钱有势的Beta商人。

    他乐于分给我哥一点可怜的宠爱,支开他的下属不让他们跟着过来,免得吓到我。

    我和哥哥沉默对视了一会儿,花了半分钟让自己的呼吸不再发颤,重新把碎片捡起来,狠狠刺进Beta疲软的下体。

    “哥。”

    我急促呼着气,视线转向他。

    “你走,我留下。”

    眼眶红着,哥哥皱着眉,摇头。他来不及收拾细软,搜刮了那人身上所有的钱,胡乱擦干了身上的血迹,最后捡起那块镜子碎片。

    *

    辗转颠沛。

    被Beta支走的两个月里,我无法想象哥哥到底遭受了什么,即使已经从那梦魇中逃离,健康却被彻底掏空了。

    肉眼可见的虚弱,气息若风中残烛。

    我每晚都要紧抱着他,确认那颗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然后小声念:别离开我,哥。

    他捏我手指,说:好。

    在首都星东躲西藏了大半个月,他们终于放弃寻找我们了。

    哥哥形销骨立,睡得越来越久。我痛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早点和他走,否则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一天的到来,是有预感的。

    *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费力睁开眼睛,很慢,皮肤白得透明,像朵残败失色的海棠花,被压折了坚韧的枝茎。

    静静地看了我半晌,声线嘶哑。

    “……两年前。”

    两年前,他带我从破败的小屋里搬到干净宽敞的新家。

    我红了眼眶,“他拿我威胁你?”

    哥哥低低嗯了声,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他捏我手指,说我是他的幸运。

    因为是唯一的幸运,所以献出多少都值得,也心甘情愿。

    “如果没有你,我十岁就死了。”他说。

    *

    他在我怀里失去呼吸,黑色长发遮掩住惨白的面容,看起来像是安静睡着了。

    手里拿着我杀死Beta用的镜子碎片。

    里面映出张肤色健康的脸。

    我的脸。

    *

    他沉眠在一丛海棠花下。

    人死后骸骨归土,汲取他血肉成长的花竟然开得粲然烂漫。

    我哪里配?

    *

    回到中转站,在阴暗潮湿的小巷一寸寸寻找,他曾偷偷在这里刻下过一段文字,不肯让我看,我当时故作不屑——反正我不识字,看不看都一样。

    我找到了,但看不懂,我当初为什么不听哥哥的话,和他一起学习文字?

    到头来,连他最后的话也无法得知。

    *

    记下那段字,出去时看见一群混混正在欺负一个Alpha,像是有钱人家的。

    亮着雪白的刀子捅进去,扯着血出来。

    绽开艳红的海棠。

    我不像哥哥那样善良,在暗处冷眼旁观,看Alpha逐渐力竭,脚印拖着一地刺目血红,被追上,刀锋即将深深刺入他脆弱的颅骨。

    然后会像我哥一样,慢慢失去呼吸。

    我被唤醒了一丁点儿的同理心。

    *

    Alpha醒了,明明一脸不耐,声音却异样温柔,一字一句念出内容:

    我很清楚我已经行将就木,陪不了糖糖多久了,但我不甘心,他是我唯一的念想。

    感谢上天把他送给我。

    ——应容

    *

    我是你唯一的念想吗,哥?

    可我没有念想。

    *

    Alpha把我拽回来,愤怒地瞪着我,暗红色的头发像燃烧的火焰,“你他妈干什么!寻死啊?”

    “我哥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活?”我反问。

    “但是他想你活!”

    *

    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习飒元帅成功带兵击退敌人,他的漂亮战绩在商城大屏幕上循环播报。

    哥哥看到了,说他来生很想参军。

    因为他很小的时候,战乱烧到荒星,元帅大人在残垣断壁中登陆,救了他的命。

    *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哥,以你的名义。

    *

    我告诉了那个脾气很差的Alpha,说尽了我的所思所想,他安静听着,不发一言,最后沉默了一整夜,第二天突然对我绽开第一个笑。

    后来教官告诉我,他当时真的想过去死。

    但是被捅刀子的时候又觉得不甘心,后来又在迷茫中像具行尸,心若死灰。

    直到我说,“我要代他实现那些荣耀。”

    *

    找到信念,找到方向。

    原来我们两个救过彼此的命。

    我带许长洲去看哥哥长眠之处的海棠,也是热情的火红色。

    这次,逢时应景,海棠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