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鱼刺（剧情）

    待到了七七四十九那日，已经又过了一个旬假了。

    谢清这才从裴一嘴里传来林涯要返程的消息，但只是消息而已。金陵路远，哪怕走水路加上快马，也要风餐露宿好几天。

    谢清听了只瘪了瘪嘴，看来又是自己多想了。

    说不定人家就随便串着玩的，恰好是这个数而已。哪有什么特殊意义，就自己挂了心，一串破红豆，翻来覆去的琢磨，自己给自己找糖吃。

    这消息是打裴一家里的商铺里传来的。

    林家在南边是世家大族，这嫡系大少爷要回程了，那边可备了不小的排场，林家的管事到处搜罗着稀奇物件，好贡到上京城的林丞相府里，在商号里不是什么秘密，裴一这才先得了消息。

    看谢清不大高兴的样子，裴一又安慰着：“消息传来也要两三日，说不定明日林涯就回来了，你可别苦着个脸了。”

    “我哪有，我这是苦于上进呢，跟那个负心汉有什么干系。”谢清连忙撇清道，又抬了抬不再圆润的小下巴“近日连先生都夸我学问上有长进，字也端正许多。我可提前跟你说了，别等期末考较的时候被我拉下太远。”说完，又扭过头去装模做样的听课去了。

    裴一只觉得谢清别是害了相思病了，怎么看都有些痴傻。裴一盼着林涯还是早点回来吧，最好今日就回来，别让谢清只折磨自己了。

    下学回了家，谢清就被谢澄抓到母亲院子里一起用饭。

    谢清自觉近日里比较乖巧，并不怵自家大哥的念叨，说不定哄得他高兴了，还能落不少的好。

    听广白说娘亲最近在帮谢澄相看姑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是先跟林涯打个商量，相互透个气，还是让大哥在前面顶着，硬抗呢？

    大启现下男子间相亲的也不少，男风早已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自己是没有什么，毕竟前面还有谢澄，子嗣不是问题。可林涯确是独子，且林丞相府也不是那么好高攀的，门第，家世，还有朝堂上的一团乱麻，就是正经结成亲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结锲妻吗？

    虽说林涯的孩子一定很可人疼，像林涯小时那样玉雪可爱。但一想到林涯要与别的女子结合，谢清就心口难受，一阵一阵的抽痛着，像堵住了什么一样。

    谢清索性也不想了，明日的事交给明日去解决吧。

    到了娘亲院里，饭已经摆上了，娘亲和谢澄已经落座了，看样子事就等着自己了。

    饭桌上摆了好几道河鲜，又是虾又是螃蟹的，还有一种样子奇特的鱼，是谢清没有见过的。听谢澄说这鱼刺少肉甜，还新鲜着。

    谢清是喜欢吃这些新鲜东西的，无奈吃起来麻烦，而谢清这人又最怕麻烦。除了娘亲和林涯也没有其他人愿意这么耐着性子挑刺剥壳的惯着谢清，所以没有这两人在的场合，谢清对这些东西也懒得动筷子。

    但今日谢澄也在，谢清就不好再撒娇麻烦娘亲了。

    净完手，谢清乖巧的坐下，听自家大哥介绍这河鲜有多么难得，怎么难捕捞，怎么难运输之类的。反正大意就是谢清你能吃到这么些好东西，要感念珍惜万物，更要力求上进，做对世间有用的人才。

    谢澄这罗里吧嗦的毛病赶紧来个人治治吧，不要让他再荼毒自己可怜可爱的小弟了。

    谢清也不敢打断谢澄，不然就是更琐碎的长篇大论，什么不敬兄长，不尊教诲的大帽子又要扣下来。谢清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娘亲，渴望娘亲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好在娘亲也只是个凡人，看够了热闹，就让兄弟二人用饭了。如此，谢澄也终于安静下来，做好一个食不语的美男。

    瞧瞧，谢澄不张嘴，还是一个好男儿的，这上京城的姑娘都就没有哪个配不上的，还是赶紧相看出去，给自己找个嫂子吧。

    谢清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去接娘亲剥好的虾，无奈被谢澄重重的哼声打断。

    谢清赶紧在谢澄没张嘴前撇清：“娘亲，我自己来就好了。”反手又给娘亲剥了个虾，夹在碗里，露出甜美的笑来。

    谢母望着碗里坑坑洼洼的虾仁，很是感动，又有些不舍，调皮娇气的幺儿也有长大的一天。又叮嘱谢清吃鱼要仔细慢些，鱼刺虽然已经挑了，难免有遗漏的，一定要当心。

    谢母和谢澄对河鲜不是很感兴趣，便早早停了筷子，看谢清继续用餐。

    今日这鱼很对谢清的胃口，是真的鲜，带一丝甜味，刺也大，不容易卡喉。真的是太好吃了，所以哪怕谢清已经饱了，还是忍不住继续吃着。

    “林涯说的果然不错，这馋嘴猫还就爱吃鱼。”谢澄转头对谢母说道。

    “也就林涯那孩子惯他，千里迢迢的送河鲜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吃上了没，人家这才是做亲兄弟的样子。”谢母又看着谢清叹道“下回再想吃上，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偏你又爱这口。”

    “咳咳～什么意思，这河鲜都是林涯遣人送来的？”谢清有些惊讶。

    “不是遣人送来的，是林涯亲自送来的——”谢澄还没说完，就看谢清发出惊天巨咳，似是卡住了，连忙站起来去给他顺气。

    谢清一听是林涯亲自送来的，一着急，不当心就让一根绵刺卡住。虽然能感觉的出来不大，但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很难受。

    谢母赶紧差人端了醋和米饭来，让自己的心肝咽下，又叫人去请那根供起来的水毛神的爪子。叫人撤了席，狠狠瞪了眼谢澄，好像谢清让鱼刺卡住是谢澄刻意做的。

    天地良心，谢澄真的是很无辜了。谢澄看谢清吞了饭，咽了醋，脸上的红潮退去，似是没有大碍了，但心里还是悬着，已经脑补出了千万种意外。

    “咳咳……好像已经咽下去了，我没事了，娘亲，真的！”看徐妈妈拿来了那根黑乎乎，毛茸茸的利爪，谢清整个就是一个后退的大动作。谢清连忙表态，他可不想被这说不清楚道不明的爪子挠脖子。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谢清最后还是被这根水毛神爪子比划了脖子。“什么水毛神，不就是懒猫，水狗嘛，闲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还中不中用。”这是谢清在心里偷偷消遣的。

    不过还真的管用，被供起来是有些本事的。比划完了，谢清就顺气了，喉管里的异物感也消失了。谢清这回不敢再拿这爪子消遣了。

    看谢清真的好了，谢母二人这才放了心。谢清又扭头去问谢澄：“你是说林涯已经回来了？”

    “嗯，你刚刚吃的都是他亲自送来的，惦记着你爱这一口，唯恐不新鲜了……”谢澄答道，还没说完谢清就跑了，一看是去找林涯了。

    谢澄摇了摇头，叹道：“这兔崽子，也不听人把话说完，这可怎么成体统，今日这般没有耐心，将来……”

    见谢澄又要长篇大论了，谢母赶紧将人撵走了，她也不耐烦听这些，只让谢澄攒着跟自己弟弟说去，在母亲这里念叨管什么用。

    而谢清这边还没跑出谢府大门，就远远望见了那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