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
陆江南这是什么意思，拿吃饭跟他拉来往？ 他面容上闪过愠怒。 陆江南见状，说： “哥，我没提前跟你说，你别生气。咱俩都是学生，我也不想多花你的钱，你能带我来吃这个我真的很高兴，但咱下次吃点平平淡淡的就好。” 容达听后越发羞愧，自己居然因为一顿饭跟个高中生较起劲来了。他索性不再说话，现在只要开口就是自找尴尬，今晚的事，让他面子实在有些挂不住。 他稳住情绪，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走吧，我送你回家” 陆江南听后重新挂上自己的招牌傻笑：“好，谢了哥。” 陆吸取上次的教训，陆江南已经不再去给容达开副驾驶的门了，他俩一同坐在的士的后座，目视前方，谁也没再看对方的脸。 容达回味着陆江南今天的表现，越想便越发迷惑。 陆江南是没意识到自己把喜欢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最令人惊诧的是，容达现在心里并不抗拒这种示好，反而还感到了舒心…… 他的大脑越来越混乱。 可这一顿饭，容达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对方的信息素，这只能证明对方是个beta。如果是beta追求他的话，确实不会像alpha那样对自己有绝对的压制，甚至自己连抑制剂都不需要再服用。可反过来想，一个beta的追求，是他想要的吗？他还没有让任何一个beta接触过自己的生活，因为他认为，能跟他站在一起的伴侣，只能是alpha。 容达的眉头拧巴在了一块。 —— “哥，我到了。” 陆江南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嗯，你走吧。”容达平静地答道。 陆江南不为所动，随后扯了下容达的袖口： “哥，能让司机开到我家楼下吗？我姑说最近小区晚上有疯子砍人的。” 一句玩笑话被陆江南说得如此认真，容达被逗地不由得一笑，心底的阴霾全都消散了。 这个陆江南，的确很会讨人开心。 他吩咐司机开进小区，短短几分钟的路程，陆江南就已经讲了好几个笑话，容达喜笑颜开。这几年，他真的很少有这么舒坦过了，以至于看着陆江南道别后的背影，都有了几分不舍。 车已经开出了小区，容达带着空落落的心情静坐在后面。忽然，手机响起了铃声 ——是来自陆江南的微信通话。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接通，紧接耳边传来了陆江南的声音： “喂？哥，我钥匙被锁家里了，怎么办。” “你姑呢？” “她回市中区了，我刚联系过她了。” “那我帮你叫开锁吧。”容达冷冷道。 “哥……能不能……” “什么？” “你一个人住吗，能不能收留我一下……大半夜别人撬我的门我不放心。” “……” 容达并不想让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住自己家。 “求你了哥……你要是不方便，我可就睡大街头啦。” 容达看向车窗外吹着的凛冽寒风，心下有一丝松动。 “哥……” “行，你来吧，少弄动静，别给我添麻烦。” “是是是！”隔着通话都能感觉到陆江南洋洋得意。 司机调转车头，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容达打开车门，准备迎接一下自己要收留的小孩。 陆江南大老远地敞开了自己穿的黑色棉服，脸上洋溢着笑容，热气不断从嘴角冒出来。他连忙跑上跟前，激动地拉着容达的小臂： “哥，今晚就麻烦你了。” 陆江南到了容达的住所后，扯下脖子上戴的围巾，仔仔细细地观察容达的住所。这是间两室一厅的商品房，虽然不大，但户型很好，宽敞的阳台上放着几盆盆栽。 “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拿睡衣。”容达说完，转身走进了房间。 陆江南始终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他拼命想接触的人，此刻就跟他在同一间屋子里。 陆江南第一次遇见容达，就觉得他跟自己不在一个世界。偶然一次，他们相遇了。此刻已是五黄六月，烈日中天下，他们只隔着一条宽敞的马路。 容达真是好看极了。明明穿着一身的短袖，却提着相当严肃的公文包，再配上略显稚嫩的脸庞，真是相当滑稽。就是那一眼，彻底让陆江南挪不开眼睛。 于是他每天在这个时间点上顶着炎热，争取“偶遇”一次容达。 那个咖啡馆的名字，正是叫“偶遇”。 可惜上天给不了凡人这么多次期会。 自从那“惊鸿一瞥”之后，他便很少再遇见容达，有时他会去一杯冰咖啡，透过店里的玻璃望向对面的站台。 他本不爱喝咖啡，小小一杯都能让他泯一个小时再下肚。 开学后，他更期盼能再遇见一次。于是，他不再从学校门口的站台乘公交，而是穿过一条红绿灯，去咖啡馆的对面坐。 有时会点上一杯咖啡，坐在店里刷刷题。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直到在相同的站台，那么近距离地遇见他…… —— 莲蓬头的冲刷声把陆江南从回忆拉回到现实。 他将千丝万缕收拢回笼，大喊道：“——哥！——帮我拿下睡衣！” 此刻容达正在全神贯注地查阅公司发给他的表格，脸上闪过强烈的不悦。他狠狠扯起睡衣扔进没锁的卫生间里，在心里对着光溜溜的陆江南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等他核查完表格，陆江南已经大喇喇躺在他的床上了。 “看来你挺累呀。” 容达从衣柜里抱出一团被子，对陆江南说：“客房太乱了，暂时没法让你住，先委屈你睡沙发吧。” …… “哥，你房间喷香水了吗？”陆江南迟疑道。 “什么？” “你房间好香啊，好像是桂花味。” 容达惊愕，随即留下冷汗。 “小陆，你先去客厅，我找个东西。”他努力地稳住身形。 等陆江南离开后，他立刻翻遍了公文包。 “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 他又翻向床头的柜子，依旧没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容达忽然想到——自己本要服用抑制剂，却被几条小小的微信打断了。恐惧的冷汗一滴一滴从他额头滚落。 他的大脑乱作一团。 怎么会……陆江南不是beta吗，他怎么会闻到自己的信息素？ 他的判断为什么会频频在陆江南面前失误，一切都仿佛被安排好的一样，他感受到了捉弄。 “喂，小吴，研究所现在有人吗……”容达拨通了小吴的号码。 …… “不可能，他们放假都这么早吗？还有别的办法没……” 他的信息素在后颈的腺体内肆意涌动，情欲缓缓爬上全身。 正在他失神时，听见了门把手的扭动声。 “哥，我来抱被……” “——谁让你进来的！”怒道，即便是喊叫也略显无力。 此刻的容达，正跪在床头柜前，难以支撑地弓起身子。 他觉得自己完了，这次彻底完了，陆江南跟算计好的一样，自己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落下了…… “你骗我，你怎么可能是alpha……” 陆江南听后先是一惊，随后眼神坚定：“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是alpha。” “你……” “哥，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从来没骗过你，更没说过自己是bete。我不会趁人之危，如果我知道哥是omega，绝不会再来哥的家了。” “对不起哥，我还是先走吧。”陆江南转过身走去，留下一个背影。 容达的心里忙闪过慌乱，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走，帮帮我……” 忽然间，一股月桂的信息素在狭小的房间里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