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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卑怯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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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床榻之上的谢必安一抬尖俏的下巴,冷哼道:“瞧你亏欠多少人?”

    谢必安一皱眉头,悠悠转醒。

    红河和东隅睁大双眼惊奇地碎碎念:“谢帅睁眼了睁眼了……”

    “咱们快出去,别扰了陛下和千岁…”

    谢必安手臂抬了抬,惊奇的是,那阵从灵魂和骨子里蔓延的酸软疲惫一扫而空,四肢百骸重又被灌注了生机活力,连掀开眼皮这样的动作,亦不再无力艰难。

    他伸出手揉揉额头,哑然开口:“能对得起陛下,谢某便知足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不是谢必安该管的。”

    “您如今身为九五之尊,未免还是太过仁慈。”

    秦章仪亦微惊于他的好转,便站在床榻前叉腰无理取闹道:“谢九千岁,您刚醒就对朕这般说教,未免大逆不道,合该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谢必安郁郁笑道:“微臣对您所做之事,又怎是三十大板偿还得了。”

    秦章仪抿抿唇,眸间黯沉。她敏锐察觉到,他内里的自苦与卑怯。忽得想起出征戈兰之前,唯一一次,二人在他的听政殿颠鸾倒凤,那晚他喝醉了酒几乎不省人事,在床榻上任人摆布,她趁人之危,亲吻他的残缺之处,他的身体遽然一阵抖动战栗,那时,她从这微不可见的战栗中,窥见他害怕与卑怯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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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自从上任咸阳宫的掌印太监开始,他便自我催眠似的充当欺占公主的奸佞太监的角色,所以躲在本就阴暗肮脏的角落,心安理得地享受与兰章公主狎昵攘袂。

    而兰章元年的八月十六日,大雨初霁,气象微凉。在大秦的东南地带,那层卑怯的伪装被煽动民怨沸腾的百姓,被她的成婚抽筋扒皮似的剥离,他无法再掩饰,自己真真切切的宦官身份。所以,大梦初醒,原本的人格显现,如附骨之疽般的恐惧与卑怯鬼魅般随之飘来,汹涌如潮。几乎让秦章仪难以招架。

    谢必安,不该是这样的。

    可,不破不立。若要得凤凰涅槃般的新生,必得三昧真火层层炙烤,才是重回人间。

    她还未开口,就见邵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营帐外面嚎:“谢帅您可算是醒了,好,是天大的好事!你说今日你要是有个万一,老子就提刀砍死长鸮那帮王八羔子,他奶奶的一窝畜生……”

    秦章仪脸黑一半,谢必安勉强撑起身体,恝然道:“邵将军进来罢。”不同于秦章仪面前的温然,那语气是行军打仗指挥三军时的杀伐果敢,听者顿觉通身彻寒。

    鬼哭狼嚎声戛然而止,邵珩耷拉着脑袋走进,对施施然坐在木桌前幸灾乐祸的女帝和勉强披上外衣,坐在床沿上的谢帅扑通一声跪下,闷声道:“末将见过陛下,见过谢帅。”

    谢必安沉声吩咐道:“长鸮药方无甚大碍,可堪服用,下一步,几位将军可商量出了对策?”

    邵珩挠挠脑袋,不语。

    外面传来列布懊恼之声:“嗨呀,邵将军你是三两黄汤下肚不知今夕何夕,这般贸然闯入主帅营帐未免太过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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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章仪好整以暇的抿了口眉茶,只见谢必安那张还未见血色的面庞浮上无奈,只好开口道:“都进来回话罢。”

    列布,邓骞,李冠魏长青并着文官沈修文和陆寿昌呼啦一下全部走进,本就不宽敞的帐篷顿时满满当当挤满了人。

    列布首先开了口:“谢帅英明果敢,竟能猜到长鸮以陛下的尸身作为交换条件,满天过海,不仅保住陛下性命,更骗得药方,使得整个秦国起死回生。”

    谢必安青黑色眉宇间一片狡黠,他淡淡吐出一句话:“兵者,诡道也。”

    李冠这才沉声道:“太妃不若传书于兰颂将军,支援东南沿海三千万两金,否则,在药品供应上,是大问题。”

    秦章仪微一颔首:“合该如此。”话虽这般说,但内里还是带了几分心虚。

    她与谢必安成婚之事,传至四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至兰颂耳里,他定然气歪嘴,为着黎民百姓他自是会帮,但若日后回戈兰,便不好开交了。

    魏长青面容淡淡。他自觉世事难料,纵然新婚二人并不觉难堪,他却因昔日未婚夫的身份有几分不自在,再说话便只是程序化的就事论事:“是以,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彻底扫除瘟疫,这是第一要务,其余的大可缓之。”

    “除此之外,戈兰地势高于东南沿海,戈兰士兵初来乍到断然难以适应,难免发热水土不服,李冠要将二百万将士看顾好些,省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再者,长鸮如今是小人得志气焰嚣张,大秦不宜与之抗衡。可在疫病尽数消除之日,放出女帝并未驾崩的消息,彼时延平王震怒,那位叫漠连的主帅和延平王妃就有的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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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必安肃声开口:“魏将军所言不虚,如此之法,大可行之。”

    沈修文亦补充道:“咸阳宫被高鹤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重建修葺是不小的工程,加之明年又要科举,未免民心不稳社稷动荡,渊文阁与陆大人倡行的选官制度改革刻不容缓,所以东南战事要妥善处置是不假,但亦要从快从速。”

    不过又七七八八的串了几句闲话,列布不满的低声道:“谢帅初醒,咱们杵在主帅营帐扰人夫妻温存,合该天打雷劈,走了!”

    邵珩本说疫病初发的惨烈说得唾沫横飞,闻言,也噤了声与几位将军一齐退出营帐。

    如此一来,营帐顿时又空空如也。

    在这样一个和风微煦的夜晚,她坏心眼儿的重重咬他的嘴唇,在他嫣红唇角边低声呢喃道:“既已修养好了,今晚,合该九千岁大人服侍服侍本公主了罢。”

    “用嘴巴,很累人的。”

    谢必安那种原始的欲望终于在秦章仪使出浑身解数下,被尽数释放。

    恍惚间,秦章仪只觉自己是将原来那个谢必安给硬生生拽了回来,那种软趴趴的卑怯,似是消弥些许。丁香种子的枕上权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