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伐羌

    皇宫。

    中元节，鬼门开。

    百鬼夜游，行人让路。

    太阳光一落，宫中早早的便没了人影走动。

    萧索的宫道上，一道人影快的几乎幻化成了虚影落进重华宫的主殿内，将一封写满密语的信交到皇太妃宗兰的手中。

    缓缓展开，将信上的内容一字一字看完。

    宗兰深幽不见底的眸里染上一层忧色。

    第二日一早，与半夜进入到重华宫里同样的奏报，被人呈到了皇帝的桌子上。

    天刚亮，群臣再次求请入宫。

    皇帝看着摊在桌子上的折子，席卷浑身的疲倦感让他闭了闭眼，“都带进来吧。”

    瞥到折子上的内容，恩怀心惊的声音都在颤抖，“是……”

    “臣等参见……”

    还未等群臣弯下腰，皇帝就直接挥手免了他们的礼。

    “你们来的正好，朕刚刚收到边关连夜发来的奏报，你们倒是看看朕现在该怎么做？”

    没人去接皇帝递出来的东西。

    皇帝擅自作主违背先帝遗旨，又瞒着他们把纪氏接入宫封了太后，完全就没把他们这群臣子放在眼里。

    “陛下，陛下擅自做主将纪氏接入宫，臣等以为此举甚为不妥，还请陛下遵守先帝遗训，将纪氏送出宫。”

    梅谦的话音刚落，群臣跟着劝谏，“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朕让你们先看折子，怎么？”皇帝眼神飘忽的看着下方，“梅卿是觉得边关的事还不如区区一件后宫小事重要？”

    “先帝遗旨，怎么会是区区后宫小事？”

    沉默数息，皇帝缓缓抬头，“边关奏报，月初西夏羌人大肆进攻，卢家军死伤过半，卢老将军身负重伤，黑水城已破。”

    皇帝话一出，所有人的头顶都晃了三晃。

    北边有宗家，西边有卢家。

    两大武将世族已经守卫了大黎近百年的安稳，不止是他们，在整个大黎，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认为只要有这两家在，边关对大黎来说就是不可攻破的存在。

    可一朝醒来，黑水城已破，这个消息对所有人来说都太过震惊！

    朝臣震惊过后，很快有人提出疑问，“陛下，边关起了战事，卢老将军怎么不早报？”

    皇帝面露不悦，“五月底边关就陆续传信回来辽人和羌人相继滋扰。”

    只是那时候他们都没当回事。

    每年边关或大或小都会生出些摩擦，当时同时收到宗家和卢家的奏报，都以为又是像往常一样的小打小闹。

    谁也没想到这次的仗真的能打起来。

    “那就是判断有误，”朝臣低着头，音量却抬得很高，“臣以为黑水城破，罪在卢老将军错估形势，陛下当降旨问责！”

    皇帝皱眉看着底下说话的臣子，“卢家世代守护边关，卢老将军身负重伤，城破之后如何善后无人提起，却让朕先去问责，卿是何居心？”

    “卢家食君之禄，就要担起守卫之责，每年朝廷拨那么多的军费去黑水城和雁门关，为的就是让他们守好边关，护好皇城，如今城破，陛下却妇人之仁不肯追责，臣唯恐以后其余几关也来效仿。”

    “放你娘的屁！”

    卢庆屹人还未到话先到，进殿先是用眼神杀了几道刚才说话，不，放屁的人，才参拜道：

    “臣云州通判卢庆屹参见陛下！”

    差点忘了云州还有个卢家的人，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回京了？”

    “回陛下，臣有要事回禀。”

    “陛下，卢氏一族守边关不利，请陛下下旨降罪！”

    没有卢庆屹脚程快，林映安慢他一步进了大殿。

    她看着正在说话的人，认出这正是前些天皇帝一连抹了二十几名官员后被韩立人调任入京的鸿胪寺卿全子瞻。

    “陛下，我卢家世代尽忠报国，战死疆场而不言悔，不能容人这么诋毁！”卢庆屹单膝跪地，虽是文官行的却是武将礼。

    他这一礼，是为他在沙场上浴血对敌的亲人而拜。

    全子瞻视线不屑的从卢庆屹身上滑过，“说来说去，还是守将不尽心，不然就凭区区几个羌人怎么能破得了占尽地利的黑水城？”

    “区区几个羌人，全大人的话说的未免太轻松了？”

    林映安皱眉走近全子瞻，疑惑问道，“西夏远离京都，生活艰苦，四周又被悍邻包围，养成的羌人民风彪悍，论战斗力绝不输辽人，不知道区区羌人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是整日在京都城养尊处优一身横肉给你的底气吗？”

    吸了吸自己的肚皮，全子瞻冷哼一声，“卢家战败是真，百年不破的防守被人几天攻破，难道还不是卢家防守不力？臣甚至怀疑卢家是与羌人勾连，不然就凭卢家这些年在边关的布局，怎么会轻易让人破城？”

    全子瞻说的信誓旦旦，朝臣们点头附和。

    也是，他们也觉得这一次黑水城破的也太快了。

    以卢家那么多年的守城经验，还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人破城。

    “陛下，臣正是为此事来。”面对明晃晃的污蔑，卢庆屹也只能强忍下怒火，“臣前日收到祖父来信，他在信中提及这次兵败原因，他说羌人进攻前正逢士兵们突发浑身无力，似是有中毒之症。”

    不等皇帝说话，全子瞻率先质问，“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上报朝廷，而是写信告诉了你？”

    “陛下，战报为朝廷机密，卢家竟在家信当中对人肆意泄露，臣现在有理由怀疑卢家是有意战败！”

    “放屁！”

    卢庆屹看着全子瞻的眼里在飞刀子，“陛下，自羌人进攻，祖父连发十几封战报皆被拦截，因为迟迟收不到京都城回信，无奈之下才以家信提醒！”

    “你说被拦截就是被拦截，证据呢？”

    “你！”这时候还看不明白这是专门冲着他们卢家来的，卢庆屹干脆子戳双目算了，“你处处诋毁我卢家，到底是什么用意！”

    “拿不出证据就倒打一耙？”全子瞻换身散发着凛然的正气，“陛下，请陛下下旨彻查卢家战败原因！”

    “证据在此！”

    清朗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林映安转过视线看到出现在光影里的轮廓，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