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黄河!!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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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德殿上一片沸腾。 除了皇帝狂喜的情绪感染之外,主要是绝大多数的朝臣都如释重负—— 既然王霖率大军勤王而至,且已经两战大捷,将金人驱逐到了黄河以北,那么,这至少意味着朝廷暂时不用跑了。 赵佶终于不用当可耻的赵跑跑了。 但王霖此番不光有捷报,还有奏表和要求。 其一,为张叔夜和麾下战死诸将军卒请封、请功,要求朝廷厚恤阵亡者家属。 包括伏虎军阵亡之军卒。 请朝廷出钱不低于五十万贯用于死难者抚恤。 朝廷要尽快派出抚军使,前往滑州。 其二,从快从足保证滑州一线伏虎军的粮草辎重供应。zWWx.org 其三,朝廷即刻昭告天下各藩镇勤王。 其四,抽调徐宁率神武军一万,西进剿灭数千逃窜的契丹常胜军,郭药师部。 其实王霖的四个要求非常合情合理。 但赵佶却大觉为难。 国库空虚。 没有钱,拿什么犒赏大军和抚恤家属。 还有,调离京营禁军一万,给赵佶极大的不安全感。 他觉得京城守军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他还想调王霖的伏虎军回撤京师呢,怎能同意将原有的京师守军外调? 因此,龙德殿上又起了争执。 且说王霖在黎阳、滑州大败金兵,且斩首三万余众的捷报渐渐扩散至整个大宋,各地官军精神为之一振。 尤其是河北,各州府的残兵、民间义军闻此消息纷纷过河向滑州而来,一连数日,来滑州投军者不计其数。 岳飞由此不但将伏虎军折损阵亡的部分补齐,还又将河北残军一万多人,另编为一支新军,暂时名号为“龙骧”。 新编龙骧军由汤怀、王贵等人统率,接受岳飞的统一调度指挥。 而时间渐渐进入大宋宣和二年的八月,河南气温更加炎热,连下暴雨,王霖在滑州,越觉心神凝重。 滑州城上,天色雾蒙蒙地,依旧下着稀稀拉拉的毛毛细雨。 王霖披着蓑衣,在岳飞等诸将的陪伴下眺望着远端的黄河干道。 王霖其实并不太担心金兵的再次过河,毕竟迟早还要一战。 但目前围攻太原的金兵延迟不进,完颜宗望这边又损兵折将,盘踞在相州修整。 王霖估计完颜宗望还要观望一阵,暂不愿渡河与声威大震的伏虎军作战。 毕竟阿骨打诸子,以保存自身实力为第一要务。完颜宗望与他的兄弟们为争夺地盘,迟早会生内讧。 同理,王霖的伏虎军千里征伐西夏,又长途奔袭驰援京师,接连与金兵决战,时下人困马乏,也需要时间来恢复。 所以两军暂时维持着微妙的战略平衡。 能打破平衡的因素有二。 一是完颜宗翰的大军拿下太远,直入陕西,再进攻河南。 二是…… 这便是王霖时刻都在担心的雨季的黄河泛滥。 黄河! 黄河! 天威甚于人力,若是黄河在这个关键时刻决堤,宋军将不占自溃。 细雨蒙蒙中,城外的蝉鸣依旧呱噪,王霖渐有些心烦意乱。 诸将都明白王霖再担心什么。 刘光世迟疑良久,终还是躬身道:“王爷,末将以为,不若趁机决开对岸黄河之堤,引黄河水冲向金人,非但黄河水患之危自解,还足以让金人不战而溃!” 韩世忠嘴角一抽。 岳飞面色冷漠。 泄洪灭敌! 刘光世能想到的,其他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决堤水淹金兵并不算什么高明的计策,效果是可以预见的——但,水淹金军,河北多少百姓要遭无妄之灾? 卢俊义的老家是河北,他闻言忍不住怒道:“刘统制,水淹金人,那么我河北百万百姓又何其无辜?黄河决堤,不知要有多少河北黎庶死于洪水之中?!” 刘光世冷笑:“诸位,金人入侵河北,所到之处,几乎鸡犬不留,河北百姓此刻已经被屠戮殆尽,已成不毛之地。 况且,于我大宋而言,抗金才是大略,是大局!若不灭杀金人,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死在他们的铁蹄之下!” “王爷,还请早做决断!” 王霖面色深沉,一言不发。 刘光世无奈,只能悻悻退了下去。 王霖其实也曾产生过这般念头。 毕竟黄河洪水之中,金兵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可以将完颜宗望的大军彻底覆灭,永绝后患。 但对于河北河南百姓而言,这绝对是灭顶之灾,而且还不可控。 王霖想起了当年蒋某人炸开花园口冲击海寇的事。 固然因此打破了海寇军队的进攻计划,也为武汉保卫战争取了时间,但却导致数十万人溺死,上千万人流离失所。 刘光世的想法与后世的蒋某人何其类似。 同样认为决堤关系到国家之命运,在当前国难当头的情况下,必须放弃妇人之仁,必须由小的牺牲,争取大的战局主动。 王霖念头一闪,就坚决打消了这种想法。 得不偿失,且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但王霖不会干的事,不代表完颜宗望不会干。 所以,局势依然严峻,伏虎军不但要防御金人突破黄河,还要小心应对金兵有可能突如其来的对于黄河堤坝的各种破坏。 “传令各军,小心防御金人破坏黄河堤坝,严防死守,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至于吾辈,绝不能干这种有干天和、戕害大宋百姓的事。此事再也休提!” 岳飞躬身领命而去。 王霖又望向燕青道:“朝廷方面可有消息?我要尽快在滑州公祭死难者亡灵,请朝廷即刻派大臣来滑州抚恤、犒赏。” 燕青嗯一声:“据闻……官家有昭,李相命京师各权贵高门捐资五十万钱,用于我军阵亡将士抚恤。届时,朝廷将命宗留守来滑州抚军。” 王霖缓缓点头,突然压低声音道:“小乙,花荣那边,可曾传来讯息?” 燕青摇头。 正在此时,有军卒匆匆登临城楼报道:“启禀王爷,契丹人郭药师派人乞降!” 王霖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来:“痛斥来使,就说我大宋,不受反复无常的小人归顺,让郭药师赶紧率契丹人滚出大宋境内,不然,我大军所至,杀无赦!” 诸将都有些惊讶。 此刻郭药师的常胜军能来归顺,这对于抗金大局来说是一件好事,可王爷却坚决不收。 不知其意为何。 他们哪知郭药师此人毫无忠诚可言。今日迫于形势,归顺大宋,而待来日,若金军势大,便会又转投金人。 郭药师临阵脱逃,在完颜宗望那边已经无法交代。 此番大宋不纳降,他便会沦为丧家犬。 纵然一支数千败军在境内流窜,固有隐患,但总比让郭药师在伏虎军内部捅一刀子要强。 再说于王霖而言,于大局来说,郭药师已经不成气候,基本可忽略不计了。 …… 王霖住在滑州州衙之内。 天色刚刚放晴,气温就开始回升。 梁红玉端着一盏冰镇莲子羹,匆匆进门,见王霖正在伏桉疾书,就静静站在一旁观看。 这是一篇苍凉悲壮且又热血激荡的祭文。 王霖搁下手中的笔,轻轻吐出心中憋闷的一口浊气。 他需要一场公祭来进一步鼓舞士气,凝聚人心,引发伏虎军卒上下同欲、同仇敌忾之心。 尔后,当主动过河,与完颜宗望决一死战! 梁红玉读完王霖一气呵成写就的千字祭文,又见王霖面上浮荡着若有若无的凝重之色,嘴角都有干裂,心头微微有些感慨。 眼前这个英武的青年,表面上看去从容镇定挥洒自如,又勇勐无敌,堪为当世第一勐将,足以让金人闻风丧胆。 已经成为大宋抗金的一杆旗帜,但实际他身上压着沉甸甸的万钧重担,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王爷,吃些莲子羹吧,身子重要。” 王霖摇摇头,突然伸手握住了梁红玉的纤纤玉手。 王霖的手冰凉,梁红玉一时情动,就慢慢依偎进他的怀中,柔声道:“王爷现在举国希望系于一身,还是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若是王爷身子垮了,大宋危矣。” “我觉得有些累,精神崩得很紧……” 王霖叹息一声,紧紧抱住梁红玉娇柔而婀娜的身子,慢慢坐在了行军榻上。 梁红玉知道他需要放松和舒缓,便俏脸微红,主动扬起俏脸,微闭着美眸,吻在了王霖的唇上。 屋外蝉鸣歇斯底里,而屋内,王霖尽情释放着他累日的压抑、紧张和情怀…… 梁红玉蜷缩在王霖的怀中,柔声呢喃道:“郎君,你睡一会吧,此刻,什么都不要去想……” 王霖怔怔望着怀中余韵犹存的佳人,心里柔情弥漫,他渐觉周身松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梁红玉眼角滑落两颗晶莹的泪花儿。 举国重担,压于一人之身,他毕竟,是人,而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啊。 梁红玉幽幽叹息。 衙外,燕青挥挥手止住几名欲要进衙禀报的军将,抬头望望湛蓝的晴空,以及那一轮红灿灿的烈高悬,百感交集。 随着金人入侵,一场大幕已经拉开,但抗金却才刚刚开始,未知的流血、牺牲以及说不清的惊涛骇浪,还在后头。格鱼的我姓王,我的邻居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