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白衣照夜出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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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伏天鼎十三年六月。 这个盛夏尤其炎热,仿佛是被巨大的火炉笼罩,让人透不过气来。 太玄京以西的天穹上,接连数十日都浮现出赤红色的光芒。 那并非霞光,而是更为可怕的东西。 当那赤红光芒越发厚重,似乎遮掩了天地,许多太玄京中的人们都只将这些光芒当做一处绝妙的景观,也会有诗人词人为其赋诗作词,楼阁中的女子们往往扶着栏杆,望向天边那一抹赤红,抒发心中的愁思。 直至六月二十二日,天上云霞卷动,而远处赤红色的光芒几乎如血一般,令诸泰河中的河水都变成了一片红色。 太玄京许多强者的脸上都布满了阴寒之色,眼里却都带着一抹无奈。 这一抹赤红来源于河中道大灾。 而河中道大灾则是天地自然之下,必然要承受的灾祸,即便太玄京中强者无数,即便朝廷已经颁布了足足一百余条赈灾法令,却也无法阻止灾祸的蔓延。 河中道中上亿人口,不曾遭灾的却十中无一。 崇天帝仍然端坐在太先殿中。 他手中执笔,却久久不落于纸上,而只是抬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无数距离,落在那闪动的云雾中。 六月二十二日! 有异人生天目,见到天上三星浮现,三星笼罩之处天关大开,两位仙人走出天关,各自落于凡间。 “仙人已落。” 崇天帝嘴角含笑,眼中光芒闪动。 “鹿潭中的仙人骨铸造棋盘,造出这番大势,正是万千棋子登棋盘的好时候!” 他思绪闪动,目光落在青云街上。 姜白石府邸,这位大伏首辅正坐在东堂中,距离他和天阙仙人对弈仅仅过去两个月,这位老人看起来却更加苍老了。 他脸上的皱纹越发深了,下棋时的疲惫还未消散,身上蔓延着深深的死气。 姜白石也命不久矣…… 哪怕姜白石乃是大伏的首辅大人,乃是这广阔天下,权势最盛的人物之一。 可时间依然刺破了他身上的锦衣,依然正在缓缓吞噬他的权势,没有人能逃过时间很少的镰刀。 镰刀落下,姜白石将要被收割了。 他在一点点消瘦、一点点憔悴,然后在这繁华盛夏中,随着季节越发苍老。 崇天帝看到姜白石的模样,始终空悬的笔终于落在纸上。 墨色正在缓缓晕开。 姜白石明明不曾修行,他就好像感知到了崇天帝的眼神。 他仍然闭着眼睛,艰难的说话:“我最怀念的还是我落榜之后,归于故土的日子。 还记得那里有田野,有炊烟,也有远山。 白牛和我酣睡了一个夏天,如今,我不曾归于故土,却好像要在另一个夏天里长眠了。” 崇天帝笔墨一滞,肩膀也微微耸动,脸上看不出哀伤,只是缓缓闭起眼睛。 “首辅,还请你再撑一段时间。”崇天帝难得语气柔和,就好像在自言自语:“再撑一段时间,即可见天关洞开,你也可以……” 崇天帝话语未完。 姜白石似乎太过疲惫,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神色中还有些许愧疚。 “为了这场棋局,天下不知要死多少人,有时夜深人静时,我总觉得我成了人间的罪人。”姜白石低语。 崇天帝神色一动,变得威严了许多。 “我等,谋万世。” 区区五字从他口中落下,崇天帝也同样放下手中的笔墨。 他低下头去,赫然见到那金叶纸上写着四个大字。 “受命于朕!” 四字浮现,金叶纸突兀之间燃烧,一片火光从远方的天地落下,消失不见了…… 崇天帝抬头,仍然看到远处天边那赤红色的云霞。 他知道这厚重的赤红色光芒中,存在着奇异的血祭之力,而代价便是一整座河中道。 —— 河中道。 手持大旗的平等乡年轻天王、白衣飘飘,逆着人流而行的烛星山大圣,养鹿的道人……似乎都有所察觉。 当他们抬头,便看到天上有一座仙境若隐若现。 只是那仙境似乎已经死去了,同样伴随着浓浓的死气,其中却有宝光浮现。 宝光中,一条天脉横亘,又有一株仙草浮空,还可见一杆长枪深深刺入那仙境中,枪杆上的辉光却极为耀眼。 这一日…… 消失已久的鹿潭出现在河中道,继而消失不见,天下强者趋之若鹜,纷纷赶去河中道! 七皇子见素府,哪怕是在夏日,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的槐帮二当家,还穿着一身貂皮大氅。 他坐在见素府小亭中,身躯之前是褚野山。 褚野山偶尔还会好奇地看着他,这位粗犷的国子监大博士、褚家公子早已听过槐帮二当家的大名。 二人并不交谈,反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过去一刻钟,李雾凰头戴凤冠,身上穿着一身锦衣,气度越发成熟雍容,在两位提灯丫鬟、两位掌伞丫鬟跟随下,缓缓走入小亭中。 “殿下身体不适,便不来见二位了。” 李雾凰抬手,示意二人免礼:“鹿潭落于河中道,对于见素府是极好的机会,若能得鹿潭的机缘,殿下便能追上大雷音寺人间大佛传法太子的福泽。 槐帮在河中道经营多年,找到鹿潭总比其他人更容易一些。” “这件事,还要二当家和野山公子多加尽心,一旦鹿潭现出踪迹,见素府里也会有强者前来。” 褚野山郑重向李雾凰行礼,二当家身上的貂皮大氅光泽逼人,不同于他高大的身躯,二当家的手指却十分纤细,一根银针穿梭在他指间,坚硬的银针有若流水一般,看起来颇为奇异。 “鹿潭确实是一次大机缘,河中道中万千强者汇聚,圣君也已传下命令,鹿潭中的机缘,除去北秦中人以外,天下人皆可角逐。 阴暗中又有海上妖国、百鬼地山的强者,想要角出优胜来,只怕并不容易。” 槐帮二当家轻声低语,悬起眼中闪过一缕光芒:“而且并非天下人皆可入鹿潭,鹿潭每一次出现,能够进入其中的,并非是修为高深之人,而是能得鹿潭认同的人物。 圣君、剑甲商旻、苏南道那位姓林的剑修俱都获得过鹿潭机缘,这对于见素府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太玄京中盛传天骄之中,除去那陆景之外,其他人物比起殿下而言相距甚远,等到寻找到鹿潭的踪迹之后,殿下也应当亲自前来河中道。” 李雾凰听到槐帮二当家提起陆景之名,面色不变,眼里却闪过一抹异样。 褚家小国公褚野山看似粗犷,实际上心思细腻,他随意一瞥间就看透了眼前这皇子正妃眼中异样从何而来。 他轻轻理了理自己的长袍,笑道:“书楼中我亦有几位好友,我听说……那书画双绝的陆景先生据说有意前往河中道,去寻一寻鹿潭的机缘。” “他要去找死?”李雾凰冷哼一声:“他确实有几分天赋,但天骄之辈能否成长起来往往贵在自知。 以他的天赋,只需躲在出了观棋先生的羽翼之下按部就班修行,往后至少是一位映照九星的元神大宗师。 可他若是仰仗着自己的天赋,也想要闯一闯这纷乱的天下,脖颈之上就难免多出刀剑来。” 褚野山豪迈一笑道:“天骄之辈的心念,我等凡人自然难以理解。 在我等心中,照星巅峰的元神大宗师自然是极为强悍的存在,可也许在陆景这等天才心中,那元神大宗师并非是绝巅。 他既是天才,自然也颇为自信,也要夺一夺这难得的机缘,往后也可更进一步,成为那纯阳渡雷劫的天人。” 槐帮二当家听到褚野山的话,手中的银针亮出一缕微光,徐徐摇头:“莫说是古往今来,便是大伏定鼎天下四甲子,二百余年时间里也曾涌现出无数天骄,而如今那些天骄又在哪里?” “在我等眼中,那陆景确实是绝世的天骄,可天骄之上还有真正的天人,真正的人仙! 也许他们注视陆景,便如同注视我等一般,不登纯阳、天府,终究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他敢入河中道,我自然会送他一场死劫。” “当槐叶燃烧,当槐枝融合河中道那些涌动的血气,正好杀个把天骄助兴。” 槐帮二当家说到这里,手指间的银针缓缓飞出,飞入他的耳中消失不见。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弹响声:“正好……我与这位烟雨桥下斩妖孽的少年先生,还有些账要算一算。” 不知李雾凰想到了什么,眼神中亮起一道光。 “就怕野山公子的消息不实,陆景年龄太幼,就怕书楼不愿放陆景出城。” …… 七月十日。 青玥看着眼前的一张身契,眼中饱含着泪水。 她今日穿着一件烟雨绿萝衣,头发被一根青玉簪束起,显得清丽可人,滋容美不胜收。 她坐在空落落的院中,眼前只有透明瓶中,不断摇曳鱼尾的金鱼。 “其实今日我想送一送少爷,所以早已梳妆打扮穿好了衣服。 少爷出屋时,我也已经察觉。 可是……小鱼儿,我实在是不忍景少爷离我越来越远,索性就待在这屋中,不去送他。” 那金鱼似乎能听懂青玥的话,她摇动尾巴,鱼嘴中吐出泡泡,想要逗青玥开心。 青玥却越发落寞了,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身契。 看似只是简单的一张纸,却代表着青玥身份的转变。 这样的身契,从一张变做了两张。 之前,重安王妃从宁老太君、钟夫人手中要回了奴仆主人手中的身契。 而不久之前,陆景又寻了太子,让太子取回了京尹府中的那种官契。 于是,青玥终于得脱自由,成为了良人,不再是奴仆。 陆景向来不愿意欠人情,可太子与七皇子之间的交锋之下,七皇子这许久以来都躲在见素府中疗伤,这其中的根源还在陆景身上。 太子也屡次来信,屡次相请,想要答谢陆景。 陆景也就顺理成章,让太子行了此事,拿回了青玥的官契。 那一日,当陆景拿出青玥的官契,青玥眼中浮动的泪花以及眼中的柔情融化在一起,醉人心弦。 也是那一日,陆景笑着告诉青玥,让青玥在太玄京中等他,他要去一趟河中道,既想要在太玄京以外的所在走一走,也要去寻一样东西。 “观棋先生那般待他,如今又成了少爷的师尊,只是听公子说……观棋先生似乎生病了。 公子重情重义,要去为观棋先生采一株名为天脉的良药,要治好观棋先生的病,让观棋先生活得更久一些。” 青玥话语琐碎。 她舍不得陆景走,自小以来,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却从来不曾分别。 现在……将要分别了,青玥甚至不敢去送陆景。 她惧怕看到陆景的背影,也惧怕感知离别的过程。 但不舍归不舍,青玥却觉得正因自家公子许多次抉择,他才会成为人人敬重的少年先生。 “公子说,不消多久,他就能归来。 等他回来,青玥也要成为能够坐诊的大夫才行。” “公子说了,等他回来,会为我准备一份大礼。” “可是啊……他只要安然归来,对我而言,便是天大的礼物。” 青玥安慰自己,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 那条金鱼在水中游动,她看到青玥的眼泪,也好像感知到了青玥对于陆景的爱意。 不知为何,这条金鱼也流下泪来,就好像……她心中也在挂念一人。 只是……那人姓甚名谁? 她有些忘了。 —— 青云街上盛府,盛姿看了手中的信,骑上了素踵,马蹄疾踏,便朝着城外而去。 “昨日我请小姐相见,一同观赏诸泰河中的景观,原想与你说起此事,只是我生性不喜离别,又觉得当面道别总要生出许多离愁萧索……” 陆景在信中这般写着。 盛姿却身穿一袭红装,想要送一送陆景。 养鹿街。 十里长宁街。 南国公府。 书楼。 许多人收到信时,陆景早已身骑照夜,走出太玄京。 他配刀剑而去,要去看一看太玄京以外的天下,要去看一看鹿潭,好让他在草纸上写下的那一句“愿君千万岁,岁岁皆逢春”,不至于成为一句单纯的祝愿。 “天脉乃是天地奇物,观棋先生说他已经入不了鹿潭,鹿潭有灵,每一次显现,只有鹿潭认同者才能入其中,以往进过鹿潭的人物,便再也无法进去第二次。” “那又该如何让鹿潭认同?” 陆景眼神安然,骑着照夜走在官道上。 他走出百里,却见不远有一处山野酒家。 老旧发黑的桌椅上,并无几道身影。 李观龙正独自饮酒。 当陆景骑马而来,见到了李观龙,便下了照夜,坐在李观龙对面。 “少柱国,偌大太玄京中就只有伱来送我。” 本来作者大纲里,出城少说也要写几章的。 但是我仔细想了想,仙人落凡、鹿潭现世、与很多角色的离别、人物间的不舍牵绊、河中道的七皇子矛盾等等篇幅细写起来太过繁琐,和其他角色的不舍看多了也浮夸。 干脆用其他角色的视角一笔带过,往后再慢慢添枝加叶。 希望不会显得匆忙,急促。南瞻台的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