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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她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沈南桑满不在乎的努着嘴,端过还有些烫手的药碗,递到陆阙身前。

    “我本来想给你熬药解了那碗药的药性的,只是问三伏,三伏说府上没有药房,后来我回汀兰院,你家小孩儿冲出来说她等我半天了,跟她闲聊的时候她说府上有药房,还要带我来寻宝,我想着来都来了,那就正好咯。”

    陆阙的视线在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上短暂的停留过后,再度落到沈南桑的脸上:“我更好奇,霄霄为什么会去找你。”

    “那我哪知道。”

    这事儿,沈南桑是真冤枉。

    她还莫名其妙呢。

    陆阙捏着腰间的环佩,清冷的面色莫名多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沈南桑心头立时警铃大作。

    他这是把她想的有多坏啊?他不会以为她要对陆霄霄做什么吧?

    陆霄霄也察觉到了陆阙的严肃,咬着牙气冲冲的跑过来:“小爹爹,你别凶漂亮姐姐,是霄霄去找的漂亮姐姐,不关漂亮姐姐的事儿。”

    陆阙弯腰熟练地将陆霄霄抱进怀里,修长的手指点上那红润的鼻头:“既然霄霄这么想说,那换你来说。”

    陆霄霄搂着陆阙脖子的手紧了紧,脑袋低垂,眸中闪着难过:

    “小爹爹,霄霄只是想和漂亮姐姐一起玩儿,霄霄没有不听话。”

    “霄霄和她很熟?”陆阙语调温柔,看沈南桑的眼神却明显变了味儿。

    沈南桑:“……”

    不对劲,这男人,非常不对劲!

    陆霄霄的脑袋压的更低了:“霄霄跟漂亮姐姐不熟,但是,漂亮姐姐是除了府里的大家以外,唯一一个在见到霄霄之后,没有对霄霄露出奇怪眼神的人,霄霄喜欢漂亮姐姐……”

    小丫头努力攥紧陆阙的衣襟,眼眶红红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阙眉色一沉,眸光里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杀意。

    沈南桑眼看着他的手捏成拳,银色的耳圈被冷月照的好似在发光。

    “霄霄,对不起。”

    他低下头贴上陆霄霄的脸蛋,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如扇的羽睫遮住了眼底影影绰绰的悲戚。

    沈南桑大概意识到了什么。

    那些事不关己的看戏人,素来不会收敛自己身上的恶意。

    他们听风是风听雨是雨,纵然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只要她头上冠着陆阙女儿的身份,她就必然不会被世人所接纳。

    那些对大人的恶意,不会在小孩面前有一分一毫的缩减,相反,还会因为她的单纯与弱小被无限放大,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

    “小爹爹……”

    陆霄霄揉着眼睛,把涌到眼角的泪珠揉回去,软乎乎的小手抱着陆阙的脑袋一个劲的蹭。

    “所以小爹爹不要骂漂亮姐姐好不好,你要骂就骂霄霄好了,漂亮姐姐什么都没有做。”

    沈南桑看见陆霄霄偷看她的眼神。

    怯生生的,不似最初相见时的大方可爱。

    她在害怕。

    害怕她因为这件事情,不再搭理她,不再与她亲近。

    放下手中端着的碗,沈南桑无视三伏眼中的警惕,走到了陆阙身边。

    “小孩儿,我抱抱你好不好?”

    “好!”

    陆霄霄的眼神亮起来。

    刚想伸出小手,小小的身子又是一顿。

    她咬着牙,怯生生的回头去看陆阙:“小爹爹……”

    陆阙的手松了几分,没有彻底放开。

    他看着沈南桑,一双墨色的眸一如往常被遮在那方白纱之后,眼底的情绪分外复杂。

    沈南桑直起身子,半点不害怕他眼底的探究:“我挺喜欢你家小孩儿的,许久没人与我这么亲近过,她很可爱。”

    她面色坦然,就差拿笔把:我是好人,我不会伤害陆霄霄。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去吧。”

    陆阙松了手。

    陆霄霄面上一喜,忙伸出小手抱住沈南桑的脖子,顺势钻进了她怀里。

    沈南桑宠溺的摸了摸陆霄霄毛茸茸的小脑袋,没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和想象中一样,又香又软。

    陆霄霄挥着小手,喜不自胜:“漂亮姐姐亲霄霄了!漂亮姐姐也喜欢霄霄是不是!”

    “当然喜欢啊。”

    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孩儿,谁不喜欢。

    三伏看不过眼,皱着眉走到陆阙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南桑:“殿下……”

    “霄霄喜欢。”

    陆阙的声音淡然的不见半点起伏,亦如天空中那轮冷月,半点不近人情。

    三伏的话卡在嘴里,一张脸气得通红。

    陆阙伸出食指刮了刮陆霄霄的小脸,难得客气的看着沈南桑:“晚些乳娘会去接霄霄,这段时间,有劳你照顾她。”

    沈南桑点头应下,空出一只手再次端起药碗递到陆阙跟前:“有些烫,你放凉些再喝。”

    “……好。”

    陆阙接过那碗药,素白的手指捏着碗边。

    四目相对,沈南桑率先收回了视线,朝着男人点头过后,抱着陆霄霄离开了药房。

    她知道他不会喝,他并不信她,不过她不在乎。

    那碗药没有任何问题,当年她阿爹在夺位之战中被人暗算服下绝子药,险些绝后。

    这药是她阿娘钻进药房废寝忘食研究了三十六天研究出来的,若是无效,后来也不会有她和沈北星了。

    陆阙在她走后,定会让人去验这碗药,验出来的结果,便是她表明的真心。

    她会让陆阙明白,她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起码,在报完恩之前,不会有。

    *

    门关上的瞬间,三伏急得跳脚。

    “殿下!那位小夫人底细不明,我们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宫里派来的细作!您怎么能让她把霄霄小姐带走呢!万一……”

    “没有万一。”陆阙眉色清冷的看着沈南桑离开的方向:“霄霄从未主动对谁这般亲近,她喜欢便随她。”

    三伏真是服了他家主子这溺爱的心态:“可是那位小夫人如果要对霄霄小姐不利可怎么是好?”

    “手底下那些人是死的?”陆阙冷冷的侧眸觑他:“再派些人去暗中盯着,护好霄霄,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上报。”

    “是!”

    *

    沈南桑抱着陆霄霄出了药房后,小丫头说什么都不肯再麻烦她抱着。

    小指被陆霄霄的五指紧紧攥着,小孩儿一副生怕她要跑的样子。

    走几步,还总要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脸上有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

    这小丫头,当真是没有半分安全感可言。

    不过别说,她这样,还真像极了跟她吵完架后跑来找她求和的沈北星。

    领着陆霄霄回了汀兰院,小丫头大抵是累了,趴在软枕上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出片刻,就没了声音。

    沈南桑再低头去看时,小丫头已经睡得四仰八叉的流口水了。

    她不大会照顾这么大的孩子。

    看着睡得安稳的小孩儿,她思来想去,还是抱着她放到了床榻间,帮她脱了鞋子,拉过被子的一角盖在了她的小肚肚上。

    星河滚烫,皓月清凉。

    外头夜已深。

    沈南桑抱着一方小凳摆在窗边,半开的小窗偶尔有清风出入,抬眼便能看见漫天的繁星。

    她坐在一方小登上,双腿交叠着,五指贴在脸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落下又抬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方才那药房不对劲。

    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可哪哪都好像不对劲。

    这么晚,那药房没点灯,却有人守着,那人见她出现,非但没现身,还一直躲在暗处不愿示人……

    这圣子府,好像远远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她总觉得,今后的路,大抵不会太好走。

    夜色凉如水,白日的浮躁闷热不再,沈南桑带着问题,目光朦胧,有些昏昏欲睡。

    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响。

    她回头看了眼床上酣睡的小东西,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

    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一身苗阴服饰的老妇站在门边儿,慈眉目善的朝她见礼:“小夫人,老奴房氏是奉殿下之命,来接小姐回屋的。”

    沈南桑点点头,后退一步:“她睡着了,你进来吧。”

    “哎。”

    房氏是府上的老妈妈了,照顾孩子她是一把好手。

    陆霄霄睡得沉,房氏将她从床上抱起她也没醒,只是含着小手呓语了几句,软软乎乎的,却不难听出,她是在叫漂亮姐姐。

    房氏抱起陆霄霄后准备走,抬头见了沈南桑看陆霄霄的眼神,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沈南桑眉色温柔的看着房氏怀中的小家伙,语气都不免轻柔了几分:“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小夫人……”房氏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老奴有个不情之请……”

    “无事,你直说就好。”

    沈南桑语气爽快,见此,房氏也松了口气。

    “小夫人老奴想求您,若是有时间,可否多陪陪霄霄小姐。霄霄小姐与旁人家的孩子不同,她打出生便没有了娘,是吃着老奴的奶水长大的。因为殿下的缘故,小姐她自小没有玩伴儿。

    不曾上过学堂,不曾出过几次府邸,更是没有夫子愿意上门来教学,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小孩儿哪有不孤单的……今日见过您后,小姐一整晚都在念叨您,甚至趁老奴不注意偷跑出来找您,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小姐除了小殿下以外,这般喜爱一个人……”

    沈南桑知道房氏的意思,可有一点她不明白。

    “不曾出过几次府邸是为何?”

    纵然有再多人不喜陆阙不喜圣子府,可不至于有人敢当街发作。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自小便被这四四方方的天框住,光是想想她都觉得窒息。

    南二锦的重生后,她上了落魄圣子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