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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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带我去!就现在!” 沈南桑饭都不吃了,扔下碗筷,起身就要去拿衣裳。 重山和见春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了一边。 卿自照回来的时候,正巧撞见火急火燎要出门的沈南桑。 他退到一边,给沈南桑让出一条路来,含笑看着她:“阿桑姐姐,您要出去吗?” 沈南桑走出去一截路,听见声音,又后知后觉折返回来。 “是,今晚可能会晚些回来,你有事随时找门口的小厮,要是没吃饭的话,小厨房还有醉鹅,然后早些睡,记得吃药。” 她语速极快,卿自照耐心的听完,含笑抬头,乖巧的点了点头:“阿桑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我走啦。” 话落,沈南桑一溜烟没了踪迹。 重山和见春跟在身后。 见春还生怕沈南桑摔着:“主人,您慢些,可要奴去吩咐人备车。” “问重山。” 她招手要重山上前来,一鼓作气把自己要问的都问了。 “在哪能找到雾门的人?可要马车?那人靠不靠谱?” 重山走路的空隙,认真想了又想,格外慎重的答:“有,暗号,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人,靠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不用,马车。” “知道了,你带路。” 听重山说话太费劲,沈南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他这个毛病改一改。 出了圣子府,重山专找隐蔽的地方带着两人走。 眼下已然华灯初上,盛京没有宵禁,晚上的热闹繁华与白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重山带着两人绕到长街,走的路越来越熟悉。 最后,几人停在了长街最热闹的地儿——烟花之地。 沈南桑看着重山把地道拉开,愣了一瞬:“你说的人,在鬼市?” 重山率先下去,踩在台阶上,抬头看沈南桑:“雾门,关掉之后,好多人,没了,讨生活,的门道,他们,会的,本事,只能在,鬼市上,发挥,作用。” “明白,带路。” 地道里没有灯,月光被一板相隔。 这条路,沈南桑上辈子走过许多次,她从未想过,在这里,还生活着她的子民。 她要找的雾门,是她阿爹阿娘一手创办的,雾门为江湖上的人做事,可归根结底,是为羌崇皇室办事。 羌崇的眼线遍布世界各地,只因为每个国家都有一个叫雾门的组织。 重生那日,她记起了雾门,她在犹豫要不要找,她怕雾门里有叛徒,她的身份不能暴露。 可自打那日,她决定不能寄希望于陆阙一人时,她动摇了。 雾门是她阿爹阿娘的心血,有了雾门,她等于有了左膀右臂,若是雾门真的有叛徒,那这个组织也该清一清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些人叛主的人,是否心安理得。 每每午夜梦回,他们可睡的安稳。 “主人,到了。” 重山领着两人在一幢通体漆黑的楼前停下。 “人,就在里,面,可要,奴去,敲门,叫人?” 沈南桑颔首,将整栋楼自上到下打量,楼从外头瞧,瞧不出什么不同,黑市的屋子大都长这样。 只是,这栋楼门窗紧闭,不像有人的样子。 “等等。” 沈南桑拦下他,自腰间布袋子里掏出一张面纱,遮住了半张面容,确定挡严实后,她才点头。 “去吧。” 重山领命,走到门前,却不是平常的抬手敲门。 他先是在门边不远处的窗户上敲了六声。 六声长,六声短。 敲完,他竖起耳朵,静默了须臾。 直到屋内传来同等声音的敲窗声。 他才抬脚走到门边,重复敲了一次。 这次,等了没多久门便被拉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一个男人探了半张脑袋出来,将门口三人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了重山脸上:“重山兄弟?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 重山声音淡淡,言简意赅。 里头的人斟酌须臾,把门拉开了些:“行吧,你们从后门进,你知道位置的,我给你们开门。” 话落,门被再度合上。 沈南桑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开了又关的门,饶有兴致的挑眉:“这么警惕?” “因为,他们现在,干的事情,有些,见不得光。” 沈南桑笑的意味深长:“嗯,在黑市,有几个人的活计是见得光的?” 重山愣了一瞬,小脸一红,不说话了。 领着两人绕了好长一截路,才到了那所谓的后门。 “这么远吗?”见春来来回回看着几人走过的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黑市讨生活,都这样。” 一扇门后,放出那人又只探了个脑袋出来,看着见春和沈南桑,满眼的新奇。 “重山兄弟,现在都混得这么好了吗?” 他这话,意有所指。 看沈南桑和见春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你这人!” 见春不悦的皱起眉,护沈南桑跟前,拦下那不怀好意的视线。 重山也皱了眉:“问水,这位,于我,有再生之恩,是主人,对她,不能,不敬。” “啊,抱歉抱歉。” 问水干干的扯了扯嘴角,察觉出氛围里的冰冷,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来来来,别站在外头说,有事进来说。” 他后退一步,将门打开里。 沈南桑走在前头,视线极快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见春跟着生后,也显得分外好奇。 “重山,你和你这朋友,关系不错啊?” “嗯……” “那当然啦。” 重山话都没说完,问水就抢了先。 他拍着胸脯,一脸骄傲:“姑娘,你别看我是这样,年纪还比重山兄弟大了整整一轮儿,可重山兄弟有本事啊! 想当年,他小小年纪,凭借一己之力救了我们好几号兄弟,啧,我们都把他当恩人呢。 所以啊,重山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你们有什么要办的,直惯说,不必客气,只要能办到,我们义不容辞。” 沈南桑眯着眼,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神色淡然,不显露分毫:“当年雾门的人,都在这儿?” 提到雾门,问水脸上的笑意旋即僵住。 看了眼重山,又看向沈南桑,他眼底明显有了警惕:“这位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沈南桑眯了眯眼,不答反问:“能聊聊吗?我和你,单独聊。” 问水狐疑的看着她:“重山兄弟也不叫?” 沈南桑笃定的点头:“不叫,找个房间,就你我,我们聊聊?” 问水迟疑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在这儿说吗?” 沈南桑直白摇头:“不能。” “问水,拜托,了。” 重山一字一句,没什么情感,却足够诚挚。 问水吸了口气,好半天才松口:“行吧。” 他指着重山:“我可是看着你小子的面子哈。” 这话,够直白。 沈南桑不疾不徐的勾唇,面纱下的脸清冷平淡:“麻烦带路。” 问水应下,却对沈南桑有了明显的防备,走在前头,眼神明显在思量。 沈南桑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 很快,到了一间空旷的屋子里。 沈南桑走进去,礼貌的朝身后的人笑了笑:“麻烦把门关上。” 问水眉头皱的更紧,缄默须臾,到底是没说什么,老老实实把门给带上,还顺带拿了把椅子给她。 “说吧,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只要不太过分,我们会看在重山兄弟的面子上,酌情帮忙的。” 沈南桑并不在意他说的这些。 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的挑眉:“能问问你,在雾门待了多久吗?” “姑娘,你到底什么事儿?雾门已经闭门了,有什么事儿非得提雾门?” “自是与雾门有关的事儿。” 沈南桑眼神晦涩,暗淡下来。 “你回答我就行。” 问水被哽的脸色一变,想反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给咽了回去。 “行,谁让你是重山的主人,我一直在雾门,雾门在,我就在,行了吗?” “可以。” 沈南桑眼神转了转,这屋子密不透风,窗户关的严实,说话的间隙,空气仿若都在流逝。 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思虑了好久,久到问水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她忽然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一声悠扬低沉的铃铛声响彻整间屋子。 沈南桑取下腰间的铃铛,笑着看他。 “这东西,认得吗?” “什么东西?绵铃?” 他话未说完,抬头触及到那铃铛的间隙,喉咙旋即堵塞的厉害。 不敢置信的将铃铛来来回回打量了无数遍后,他面上的神情可谓瞬息万变。 “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你是什么人?” 沈南桑把铃铛在手里晃了一声又一声,沉默须臾,深邃的眸子望向了那双格外惊讶的眼。 她不答反问:“我能信你吗?” “信我?” 问水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旋即点头如捣蒜。 “问水生是羌崇人,死是羌崇魂,不管你是谁,你有绵铃,那必定是贵人,是问水要尊敬之人,你只管信问水!” “很好。” 沈南桑一直盯着问水的眼睛。 他的所有小动作她全纳入眼底。 他撒没撒谎,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难怪阿娘总说,与人说话要看人的眼睛。 她将铃铛收起,取下面纱。 只一瞬,问水就愣住了。南二锦的重生后,她上了落魄圣子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