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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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满庭芳忽然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您真的这一番话,让老夫感慨万分啊!老夫不禁想起了几年前,您也是用了同样的方式,在前首辅夏云卿的手中,救下了令郎的命……” 说罢,他略有深意的看向王肃,表情略带讥诮。 王肃猛地怔住,他不知为何满庭芳要提及此事,一抹鬼祟在眼中一闪而过。 他再次深施一礼,恳切的说道:“还望满大人能放过璟儿一命!我王肃定舍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王大人,您还是起来吧!”这一次,满庭芳终于成功将他扶起。 可随即他的话,却让王肃气得一个趔趄,险些又跌倒:“王大人,老夫不怪你带人弹劾我,如果令郎无罪,老夫不会公报私仇。如果令郎有罪,老夫也不会假公济私!您也不必再劝了!” 屋外突然扯过一片阴云,笼罩了整座府邸。 王肃失魂落魄的走出宅邸,木然的登上了马车,车轮转动时,里面竟传出了隐隐的哭声…… ——偷换奏折—— 紫微宫外青草丛生、绿柳抽芽,星星点点的桃花,挂在枝头匆匆点缀,栀子花的幽香,弥漫着整条御街。 一匹骏马扬起一阵轻尘,急停在宣德门前。 蟒袍玉带的枚青飞身跃下马,一张清瘦的脸上,神色十分凝重。 他手中紧紧抓着一封疏奏,匆匆往紫宸殿走去。 他意气风发的迈着大步,心中却是满腔激愤:王氏父子气数已尽,今天就是为夏云卿报仇的那日! 怀着满腔斗志刚刚转过掖门,一人却从暗处走出来,挡在了他的前路。 枚青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护住了手中的奏折。 待他定睛一看,发现来者竟是满庭芳,他才稍稍松口气,忙拱手笑道:“满大人,您为何躲在此处?这一突然出现,着实吓了我一跳!” 满庭芳捻着胡须,笑吟吟的问道:“枚大人如此形色匆匆,是否要去给皇上,递送弹劾王肃的疏奏?” 枚青得意的微微一笑,拱手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首辅大人!不错,这是几位不怕死的言官,联手写的一封疏奏,上面详细记载了,王肃多年来的罪状,特命我送到陛下面前。” 满庭芳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恕老夫直言!枚大人这一趟,送了也是白送!非但不能将王氏父子打入地狱,反而是救了他们!” 枚青眉头一皱,有些激动的问道:“满大人何出此言?曾经皇上的确对父子二人多有包庇!可如今王璟竟勾结沛王,踩到了皇上的底线。他被投入诏狱多日,皇上却对王肃拒之不见,说明皇上已放弃王氏父子,现在呈递这封奏折,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满庭芳笑眯眯看了他一眼,问道:“枚大人可有想到,那些所为不怕死的言官,既然有胆量写出这样的疏奏,为何没有胆量,将其交给皇上,却要劳烦你动手?” 枚青一怔,沉吟了一下,不解的问道:“莫非……这其中有诈?” 满庭芳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封奏折递给他,低声嘱咐道:“不要相信那些写疏奏的言官,他们都是王肃的同党。只有用我的这份疏奏,才能彻底将王氏父子打入地狱。” 枚青接过疏奏,展开来一看,立时骇得失色:“满大人,这……这不是我当初拦下来的奏折吗?当初正是有这封奏折,才让王肃亲自向夏大人求情?” 满庭芳淡淡一笑,目光渐渐森然:“看来你还记得这封奏折!不过,老夫在这个奏折上又加了些东西,让它更具杀伤力!上一次,夏云卿一时心软,做了一次东郭先生!这一次,王肃这匹狼可逃不掉了……” 枚青脸上顿然敬佩之色,他抱拳拱手,向满庭芳深施一礼:“果然还是满大人思路清晰,了解王肃,也了解圣上!我相信,这份奏折,足矣摧毁王氏一党!满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过年,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误解你,说你是伴食宰相。但我理解你,也明白你的苦心,我知道你一直在屈辱中等待着!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满庭芳微微一笑,捻须轻叹道:“老夫性子慢,不似夏大人那般性如烈火,可是老夫也明白,用流氓的办法去对付流氓,才是最明智的!只不过……” 说着,他拍了拍枚青的肩膀,正色道:“王肃一党在朝中根基很深,即便是再有力的奏折,也只有一半的成功率!另一半……有可能是枚大人的性命!所以,面圣之前,枚大人还需三思而后行!” 枚青仰天哈哈大笑,毫无惧色的说道:“直言进谏、为国为民、死亦何惧!我早已做好了死谏的准备,我家人已经为我备好了一口棺材!今日我定要学做一次夏云卿,与这浑浊的黑暗斗争到底!” 满庭芳会心一笑,向他郑重的深施一礼,恭敬的说道:“夏大人若是在天有灵,看到有人继承他的遗志,也会感到欣慰的。” 枚青在满庭芳鼓励的目光中,昂首阔步的迈进了紫宸殿。 日头从东边渐渐西降,紫宸殿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枚青面带微笑、昂首阔步的从门里缓步迈出。 站在笔直的青石路上,他抬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发出会心一笑,才心满意足的走出紫微宫去。 ——善恶到头—— 在满庭芳的府邸碰壁之后,王肃一直躲在府邸,跪在佛堂中,乞求菩萨可以宽恕王璟,让他能逃过此劫。 因为此时此刻,皇上不肯见,满庭芳不肯帮,走投无路的他,终于想起了被他抛诸脑后的佛祖,却忘了,自己一生作恶,再被佛祖扫地出门…… 当管家来通报:皇上召见王肃速速入宫! 王肃还以为是佛祖显灵,连连向佛祖跪拜谢恩。 可当他走出门去,看到面色冷峻的顾纪昀,带着金甲卫亲自护送时,才恍然惊觉:或许过了今日,自己便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此处,他再次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府邸,又嘱咐好管家照顾夫人,才虽顾纪昀登上马车,驶向紫微城。 紫宸殿内,龙涎香染得满室馨香。 渝帝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龙椅上,一双锐利的眼,若有所思的盯着书案上的一本书、一封疏奏,表情难测。 王肃颤颤巍巍的迈进殿来,躬身一揖到地,恭敬的说道:“臣王肃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深深的低下头去,不敢只是龙颜,可仅凭渝帝周身的凛然之气,便能让他他全身不自主的发抖。 自王肃进门后,渝帝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只漫不经心的问道:“近日来,民间盛行一本小说叫《秽闻实录》,王爱卿可有所耳闻?” 这突如其来的发文,让王肃有些发怔,忙躬身道:“回皇上,臣平日里不爱读小说,所以不曾听闻过。” 渝帝冷哼一声,随手将案上的书,丢在他面前,沉声道:“世人都道,此奇书难得一见,不看可惜!既然爱卿没看过,不如看一看吧!” “是!”王肃深施一礼,便满腹狐疑的捡起那本书,随手翻了几页。 大概看了上面的故事,王肃陡然色变,连忙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继续往下看去。 直到他看到,书中详细的描写,主人公将皇上的秀女,送入自己的府邸时。 竟突然手一抖,书落掉落在地上,他的双喜一软,也跟着瘫跪下去。 渝帝微微抬起眼皮,冷笑着问道:“是什么情节,竟吓得爱卿连书都丢了?” 王肃抬手摸了摸脑袋,赫然发现脸上一片汗津津。 他立刻缓神,故作镇定道:“回……皇上,臣年纪大了,自犬子入狱后又大病了一场。所以,手有些抖,拿不稳书,还请陛下恕罪!” 渝帝一眼看穿他的慌张,却故意不拆穿,而继续问道:“世人看这书时或勃然大怒、或捧腹大笑,怎不见爱卿有任何表情?莫非你觉得这书写的不够精彩?” 老辣的王肃,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回皇上,这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里面的故事都不能当真。而且,臣以为他写得过于夸张,远远脱离于现实,并非上乘之作!不过是博得百姓一乐罢了!” 渝帝却呵呵一笑,立刻反驳道:“爱卿此话差矣!朕看完了整本书,倒觉得这书写得十分有趣!更觉得其中的人物、事件,仿佛就发生在身边,不但引人入胜、还惹人发思!” 王肃思忖再三,才谨慎的说道:“皇上,贪官污吏在历朝历代都不是少数!臣以为这位作者,估计是读了很多历史和野史,才将所讲所问都杂糅在一起,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再稍加润色和雕琢,便让人以为这是真人真事!这才是这本小说的高超之处!不过,说来说去,小说总归是小说,里面的故事都信不得!” 渝帝扯了扯嘴角,从书案上拿起一封奏折,丢在他面前,说道:“好巧不巧,朕近日来也收到一封疏奏,上面所列举的罪名,和这书上所写,却有着许多的不谋而合!不如爱卿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