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鸿雁 第七百九十七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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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 暮春时节,岐州草木丰盛,湛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一排排大雁在展翅高飞。 岐州城外黑压压地堆满了一群虎狼之师。蓝钰站在土山高处,凛然不动,双眼如鹰,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城头。 他一挥手,城外顿时战鼓雷鸣,然而哪怕他们敲破了鼓皮,城内依然没有半分动静。整座城镇对于蓝钰的宣战都不予回应。 蓝钰低沉了嗓子,狐疑地问道:「怎么回事?莫不是他们都弃城跑了?」 副将也觉得奇怪,只道:「卑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探子一直紧盯他们,没有逃跑的痕迹啊。他们会不会是……怯战啊!」 蓝钰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背负盛名的飞捷将军,不该是个贪生怕死的脓包!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岐州城中,也发生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才逼得四皇子只得闭门不出、不敢应战。 朝阳的日光刚刚照上帘钩,四皇子便精神抖擞地,从小妾的房中走出。 此时的他也穿上铠甲,威风凛凛地站在阳光下,脸上的表情好似一个,已经打了胜仗的英雄。 拜别小妾,他大步往城门口走去。却发现迎接他的,不是整装待发的精兵良将,更没有烽火连天的残酷战场。 整座军营里,大半的将士已经不见,留下的都是些府衙的卫兵。 所有人都如往日那般,在军营里吃吃喝喝,擦拭兵器,全然没有打仗前该有的紧张。而他分明能听得见,敌营的号角声,已经快震破他的耳朵。 他气得拿起铜锤不停地敲打着铜锣,怒气汹汹的叫嚷着: 「怎么回事?外面都刀兵四起了,你们还在这里逍遥快活?」 军营中的士兵都渐渐围了过来,无可奈何、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直到他身旁的一名校尉吴斌,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焦急的嚷道: 「殿下!糟了!卑职遍寻整座军营,也没有看到飞捷将军的身影啊!」 ——临阵脱逃—— 「什么?怎么回事儿?」四皇子一跺脚,恶狠狠地骂了句:「妈的,王八蛋!」 此时的四皇子,并没有多想,只一味地以为:这是飞捷将军在偷懒,在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因为这两年间,他常常这样,为的就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显示他的重要性!二人之间没有明争,却有暗斗,彼此都不服气,却谁又离不开谁。 营中的士兵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谁说了句: 「殿下,不仅仅是将军,连他手下的兵,都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似的!」 这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将还在做梦的四皇子,劈了个外焦里嫩。 战场上被战友抛弃,他一下子慌了手脚。此时的他心慌意乱、惊愕失色,已经不再考虑是不是丢面子的问题,而是想尽快应对城外的敌兵。 迅速整理了情绪,四皇子放眼瞧了瞧面前的士兵,一个个都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不知道是在等待开战的号令,还是在等待投降的通知。 虽然他平日里游手好闲、目空一切,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解决眼下的难题,否则自己就命悬一线了。 「众将士听令!」这是他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发出的第一个指令: 「现在京都的敌军已经抵达城门外,大家赶紧集合起来,抵抗敌军。否则,如果被他们突破城池,咱们可一个都跑不掉!」 然而,让他绝没想到的是,这一声号令发出,却犹如针刺在棉花上,军营中上下,竟没有一点回应。 四皇子彻底怒了,他抽出刀来发疯般挥舞着,口中叫嚷道: 「你们都聋了是吗?一个个被惯坏了,都懒得动,就想在此等死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纷纷无奈地说道: 「殿下,不是我们不想出城应敌啊!将军临阵脱逃,士兵又减少一大半!这以前的部署全部打乱了,您也没给新的部署,我们实在不知这仗该怎么打!」 四皇子悚然一惊,他双目失神地看着一张张,或茫然、或怠惰、或偷笑、或困倦的脸,此时此境,他才发现自己的脆弱无助和孤立无援。 这些王府的卫兵说得不无道理,然而四皇子更加明白: 因为自己不是飞捷将军,平日里又鲜少来到军营中。所以在军中,他没有威望,自然就没有愿意听从其调派者。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城门上的一个哨兵急匆匆跑过来,拱手禀道:「报!」 四皇子心头一颤,忙问道:「城外的情况如何了?」 哨兵拱手一揖,恭声回禀道:「启禀殿下,蓝钰并没有采取强攻!他们一直站在远处,用密密麻麻的弓弩,不断向城楼上射击。其余的士兵,也是站在远处呐喊助威,看上去气势十分惊人。」 四皇子顿感慌促,急忙问道:「城池可还受得住?」 没想到那个哨兵却低下头,眼神有些闪躲,他很难告诉四皇子: 守城的士兵们本来就没什么斗志,心里又不服从他。如今被蓝钰这么一吓唬,众人更是闻风丧胆、落荒而逃!眼看这座城池就要不攻而破了! 许多士兵眼瞧着败势已定,便不想白白牺牲,已经偷偷溜出城,跑到蓝钰那里投降保命去了。 这些话还未说出口,四皇子已经失魂落魄的转身返回王府内。此时的他,没有心情再去找小妾寻欢作乐,而是在如何保命还是如何反抗只见,苦苦挣扎着。 ——峰回路转—— 自从战争打响,已有三日,城内的军营陷入深深的苦闷之中。然而蓝钰的军营,却呈现一派斗志昂扬、信心百倍的亢奋中。 副将押着数十名士卒,走到中军大帐门前,向里面大声喊道: 「报!大帅,又有府上的兵丁前来投降!」 话音刚落,门帘被挑起,蓝钰大摇大摆的走出帐来。 他抬眼扫视一周,这些战战兢兢的士兵们,沉声问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大门明明紧闭着,这些人是如何出来的?为何每日都有这么多人前来投降?」 副将苦笑的说道:「大帅,咱们来了三日,未折掉一兵一卒,却已收到数百人前来投降。这……这我也摸不着头脑了,这是卑职从未见过的状况啊!」 蓝钰紧拧着眉头,拉过一个小兵,低沉着嗓子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来回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留下!」 投降的士兵们听到这话,都有些急了。大家立刻七嘴八舌的说着,蓝钰听了半天,才理出头绪来: 原来,飞捷将军带着自己的部队,临阵脱逃。只剩一个不懂战事,又不得人心的四皇子独守空城、孤军奋战。 城里的人其实都不想抵抗,却也不敢贸然出城投降。 大家均闻蓝钰的铁血性格,害怕出来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总有些胆大的人,想要冒险一试,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这下子蓝钰彻底摸清了城内的状况,一颗猜忌的心,也顿时放了下来。 他看向副将,吩咐道:「听我指挥,命人将每支弓箭上都绑上一封特赦令,上面写着:「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在特地注明,如果谁能生擒岐王,赏百金,能取来人头,赏千金!」 副将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帅,皇上只命咱们击退叛军,捉拿岐王,可 没有要将他就地正法啊!」 蓝钰冷冷一笑,傲慢的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此举并不是为了杀岐王,而是为了逼他投降!他那么贪生怕死的性格,加上现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会眼睁睁等着别人,来取他的项上人头吗?」 副将一听,顿时会意,便立刻带着那些投降的人离去。 护城河中的明月,照耀着岐王空荡荡的宫殿,映出这里曾经的灯红酒绿、曾经的歌台,曾经的舞榭,曾经的园林…… 然而,不过短短几日,这里却已显得萧条颓废。只有院中的杨柳叶儿还青翠,与世隔绝的妻妾歌姬们,依旧在花厅中演绎着靡靡之音。 四皇子斜躺在榻上,听着小曲儿,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兴趣索然。 因为那些绑着悬赏令的羽箭,源源不断射向城内的各个角落,悬赏令上的金额,让城中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几日来,四皇子每日都要许多人相伴左右,才能踏实一些。 他吃不下也睡不好。身子觉得,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自己仿若一块肥瘦相间、美味可口的肉。每个人看自己的眼中,都透着贪婪和欲望。 失神的双眸,盯着歌舞,手却不自觉摸了摸发凉的脖子。 他不敢轻易睡去,也无法相信谁,只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人在睡梦中割去头颅前去领赏。 校尉吴斌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忍受不住困意,打着瞌睡的四皇子,突然从睡梦中惊坐起,他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自语着: 「每次做梦,本王都会梦到,被人割去首级换取富贵。吴斌,你说这人可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