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像

    “我祖母也是童养媳，她说她上面的姐姐们不是卖了，就是送别人家当童养媳了。

    祖母到周家的时候，她娘家已经不需要卖女儿了，但是她爹娘还是送她来周家当童养媳。”

    周大梅提及娘家旧事的时候，很有一些的感触。

    她的祖母还算是运气好的人，但是在成亲前，在周家行事，也是小心翼翼的看人眼色，从来不敢松懈半分。

    双井镇老一辈里面有许多的童养媳，她们最初的日子都过得不太好。当然那个时候，大部分人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好，反而大家就不会注意她们。

    刘家老太太说过从前的事情，她给中人带到刘家后，日子过得比在娘家要好一些，至少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但是她天亮就要起身做活，天黑了，一家人睡了，她还要把院子收拾干净。一年到头，她不敢停歇片刻，她一直担心，她不听话，就会被公婆打死，或者赶了出去。

    好不容易，她总算是成年了，男人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又相中了别的女人。

    她当时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幸好她公婆坚持要男人正式的娶了她。

    阳氏嫁过来后，和刘家老太太交往多了，只觉得刘家老太太面对公婆实在是孝顺，后来才听人说了这些旧事。

    “祖，伯娘，我来了。”舒灵的声音传了进来。

    阳氏对着周大梅笑着说：“一家人都宠着她，宠得她在家里这般的大呼小叫，出门在外，我们不用担心，她会在外面受欺负。”

    舒灵已经到了房门口，如今正准备爬门槛。

    周大梅走过去，把她直接提进房间。

    “娘，天色不早了，我去准备中餐了。”

    舒家老太爷回来了，阳氏和舒灵祖孙才从房间里出来。

    舒家的中餐，舒家老太爷通常都在房间里用餐，最多是舒灵端着大碗进房间陪他一道用餐。

    舒灵是欢喜陪舒家老太爷用餐，她可以多吃一块肉。

    舒大铁兄弟中午自然是不会赶回来用餐，舒显方兄弟们年纪大了后，中午也不会回家用餐。

    舒灵的小哥哥舒显启，春天里还没有去学堂读书，原本他中午会在家用餐的。

    只是前几日，被高家的舅舅接回家里住几天。

    这两日，舒灵吃饭的时候，还念叨他好几句话，想着要她的哥哥赶紧回来，可以带着她一块出门玩耍。

    高小蕊原本就是担心小儿子会带小女儿出门的，才知会娘家哥哥把小儿子接回去住几日。

    这两日，她听舒灵的话，转头又让人送信回家，让娘家再把小儿子多留几日，等到舒灵好好的过了这一关，他们夫妻再回娘家接孩子回来。

    舒灵在高小蕊面前念叨好几回，见到她娘都不理会她后，又到阳氏面前念叨：“祖，想哥哥。”

    阳氏自然赞同高小蕊的行事，这一会听孙女的话，很是随意糊弄道：“好，你小哥也想你。”

    “祖，接哥哥回。”舒灵很直接提出来要求，她的心里面明白，只要她祖母发话了，她娘是一定会听话的。

    “哎呀，灵儿，祖母老胳膊老腿不舒服了，你给祖母捏一捏？”

    舒灵很快听阳氏的指挥，给她捏了胳膊，又用力给她按了双腿，然后小脸红红笑着问：”祖，好了吗？”

    阳氏满脸欢喜神情站起来，踢一踢腿，又伸一下胳膊，夸赞道：“舒服了，我家灵儿好有本事，一按一捏，祖母全好了。”

    “祖，走，接哥哥回。”

    舒灵直接扯着阳氏的手，要去高家接人回来。

    阳氏见孙女还是念念不忘接哥哥的事，只能诚恳的和舒灵说：“灵儿，你外祖父外祖母想念你哥哥，你让你哥哥多陪他们几日吧。”

    “祖，他们不想七丫啊。”舒灵好奇的仰头看着阳氏。

    阳氏一下子噎住了，高家自然是会重视外孙子。

    自家三儿进了工部，虽说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但是至少沾了官字的边。

    高家那样的人家，愿意亲近外孙子，也是想两家长长久久的走动。

    他们对外孙女的感觉，则要淡如水。除非外孙女长大后，的确是可爱又懂事可人，否则他们还真不会想念什么外孙女的。

    高家孙辈就有十多个孙女，他们不缺孙女疼爱，如何会去疼爱旁人家的孩子。

    阳氏不会和舒灵说这种的现实，只能笑着说：“你太小了，等到你大了，你外祖父外祖母一定会接你回家住上几日。”

    舒灵高兴的点头，还用小手指数着“一二三。”

    她也只会数三个数字，因此数来数去，有些数不清楚后，对阳氏说：“等哥哥来，教我数手指。”

    阳氏只要孙女不纠结去接孙子，她是什么都愿意应承下来。

    她很快寻了一个理由，请孙女陪她去后后院看菜地，还和孙女说：“等到这一批菜好了，你哥哥一定会回家了。”

    她们祖孙去看菜地了，高小蕊正好拿着布从自家院子里出来，见到她们祖孙后，赶紧陪着去看菜地。

    舒家只有一小块菜地，舒家老太爷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去关注自家菜地的菜，有一家人的看顾，菜地的菜，自然是嫩绿生长。

    舒灵走过去，第一眼看见菜叶上面的菜虫，两只小手指一捏，再把虫尸直接埋进土里，双手按一按土，然后回头看向阳氏婆媳：“没有了。”

    阳氏笑着夸：“灵儿太能干，等到菜长大了，让你伯娘给煮肉吃。”

    高小蕊倒吸几口气，听阳氏的话，只能皮笑肉不笑说：“灵儿，走，我带你去洗手。”

    阳氏看了看儿媳妇面上的神色，只觉得她太过讲究了，自家小孙女的性子多好啊，行事大大方方，从来不会故作扭捏。

    高小蕊带着舒灵去前院洗手，问：“灵儿，你不怕虫子吗？”

    “不怕，娘，你怕吗？”

    高小蕊虽说不怕，对这些东西，一向是能避则避。

    舒灵的两个姐姐小时候，也没有像舒灵这般的天不怕地不怕，她们是怕虫子的孩子。

    舒灵很快的跑走后，高小蕊忍不住和周大梅说：“大嫂，你说灵儿这个性子像谁啊？”

    “像老三啊。她大伯和我说，老三小时候就是这种性子，很是讨人欢喜。他们都不敢和里长孙子说话，老三还和里长孙子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