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好不容易敲开了陆家的大门，开门的是大房的陆大妮，村长连忙朝后退了一步。 看着一个大雪人站在门口，陆大妮一时没有认出来人是谁，村长看着这个大妮，眉头皱了起来。 “我是村长，还不去找你爷爷出来。” “奶，村长叔来了。”大妮大声叫道。 村长厥倒，他吃不准这个丫头是故意的还是蠢，让她喊她的爷爷出来，她偏叫奶。 陆奶奶眉头皱了起来，都下这么大的雪，这个村长来干嘛。 看到陆奶奶跑了出来，村长连忙摇手：“让你家当家人出来。” 陆奶奶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当家人似的，我家里就我当家了，咋地吧。 可这些话她还是不敢跟村长掰扯，乖乖的走进了客堂：“老头子，村长找你。” 陆老爷子在里面早就听到大妮和村长的对话，可他就是要摆个谱，等老婆子来叫了，才得意的拍了拍衣服，往外走去。 “村长啊，这么大的雪你还过来，有啥急事不，要不进来坐一会儿。” “不了，我有事跟你说，你过来。” 村长才不愿进他家的门，谁知道那个陆利民是不是已经传染上了，之所以叫陆老爷子出来，是因为陆老爷子从来不跟儿孙亲近。 村长又将在王二狗家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陆老爷子听了事情的经过后，一颗心脏立马感觉不舒服了。 “村长，这个可不能开玩笑，你确定我家孙子跟王二狗去偷吃肺痨婆的饭菜了？” “王二狗说的，你去问问你家陆利民不就知道了，如果是的，就马上隔离，不然你全家都等着生肺痨吧。” 边上的陆奶奶听了也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村长说完后就准备离开，他还要去找村医呢，可他的袖子被陆老爷子死死的拉住了： “村长啊，那可咋整啊，我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要不，你把利民这个死小子给带走。” “我带走，我带哪里去？”村长不解。 “随便你带哪里去，你家小子不是也被感染上了嘛，要不就带你家去。”陆老爷子厚着脸皮说道。 “哈” 村长吓了一跳，一把甩开陆老爷子的手，怒道：“你说啥呢，你的孙子凭啥放在我家里。” “就凭是你儿子带头偷吃肺痨婆家里的饭菜。”陆奶奶直起喉咙吼道。 “你还真说错了，说到带头，还是王二狗带的头，你家孙子因为看到我儿子害怕，所以吃的少，你就谢谢我儿子吧。”村长冷笑。 谁都知道，污染源的东西接触的越少，被感染的几率也就越低。 眼看着村长又要离开，陆老爷子又伸出了手，死死抓住村长的衣服，一副死也不松手的样子。 “爹，娘，村长哥，你们在干吗，这么大的雪站在门口，不冷吗？”四郎正好走到家门口。 “四郎回来了，快拉着村长，他说我家利民吃了肺痨婆的饭菜，要生肺痨了。”陆奶奶连忙拉着四郎说道。 四郎心里一个咯噔，他在村医家听到肺痨已经传染出去的消息，可他没想到自己家也中招了。 “村长哥，你回去吧，我来处理。”四郎拉住了自己的老爹，让他放手。 村长拍了拍身上被拉扯得差点破裂的棉袄，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往地上啐了一口，离开了。 陆奶奶追了两步，大声吼道：“我家没钱给人看病，让肺痨婆给钱。” 村长气得回过头指着陆奶奶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不治就不治，又不是是我家的人。” 陆老爷子捂住自己的胸口，他觉得心跳得更快了，自己都能听到他心跳的咚咚声。 “扶我进去，让我缓缓。” 四郎连忙将陆老爷子给背了起来，往客堂走去，陆奶奶看到自家老头子苍白的脸色，心里也慌张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一地鸡毛（1） “大妮，快把大门关上，去叫你爹娘出来。”陆奶奶看到站在边上发抖的陆大妮大声喝到。 陆大妮转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去，天呢，二哥得肺痨了，他们一家子晚上都是躺在一个大炕上的啊。 而且自己还是挨着陆利民睡的，虽然每人一条棉被，但距离这么近，自己会不会被传染上。 陆大妮冲进了自己的屋子，对着陆大郎和大娘尖叫：“爹，娘，二哥得肺痨了，他去偷吃肺痨婆的饭菜，被感染上肺痨了。” “啥” 大郎和大娘都吓了一跳，他们也听到村长在叫门的声音，还有自家老娘骂人的声音，可隔着两个屋子并不是听得很清楚。 陆利民也吓了一大跳，他昨天的确远远的跟在王二狗的身后，吃到了一小口的肉，高兴的自己还舍不得咽下去，含在嘴里老半天呢。 弄了半天是肺痨婆的饭啊，怪不得挂在屋子外面呢，试问谁家的肉会挂在外面的。 “爹，娘，救救我，我不要死了啊。” 十二岁的陆利民吓得脸色惨白，一头跪在陆大郎和大娘的跟前。 吓得大郎和大娘异口同声大喊：“别动，别过来。” 陆大妮的叫声把陆家的人全部惊吓到了，三郎一家吃过午饭就回来了，他们正躲在屋子里，说着今天去镇上采购的快乐呢。 他们不但买了布，买了蜡烛，还给小明买了铅笔本子和橡皮，最令小明高兴的是，三郎还为他买了一个书包和一个铅笔盒。 陆三郎又给三娘买了一盒雪花膏，给几个孩子买了一斤水果糖，给甜甜买了一双袜子和二根红头绳。 原以为买好东西后在镇子上逛一圈就回去了，可三郎却把他们带到了国营饭店。 奢侈的为每个人都点了一碗光面，光面二毛五分钱一碗，还要搭上二两粮票。 三郎爽快的掏出一斤粮票，还有一块二毛五分钱，把个三娘心疼的紧，嘴里开始唠叨了起来。 等到厨房叫人出来端光面，三娘才停止了唠叨，跟三郎和陆青去端面了。 等她看到几个孩子和自家男人哧啦哧啦的吃得欢快，花钱的心疼不知不觉的飞掉了。 自己也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白面果然好吃，还有那面汤，鲜美的让人停不下来口。 几个人吃饱喝足，带着满背篓的东西往家赶去，三娘有些担心，怕买的东西被婆婆没收。 三郎冷笑一声，将背篓背在自己身上，一副谁敢抢他东西，他就不客气的模样。 果然，刚走进家门就被陆奶奶拦在院子里，一定要看他们买了什么东西。 三郎也不磨叽：“布料，给你孙子买的。” 陆奶奶没想到他们没有布票还能买到布料，应该是去黑市了吧，那二十块钱也应该用完了。 眼珠子咕噜噜的开始转动起来，既然钱没了，那就想想如何贪墨这些布料。 “爹，爹，你看娘，又要搜身了，你还管不管了？”三郎大叫。 “咳，咳，咳... ...”里面传来了陆老爷子故意咳嗽的声音，陆奶奶瞪了三郎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今天你们三房没饭吃。” 不吃就不吃呗，中午的面条可是一人一大碗，现在肚子都是凸出来的。 一家人进入了自己的屋子，小明还快速的反锁了房门。 三娘将背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陆青还能强自镇定，大明已经摸着藏青色的棉布，有七尺呢，够他们兄弟几个做衣服呢。 小明则拿着自己的书包和铅笔盒忙碌着，一会儿放进去，一会儿拿了出来，一会儿又放了进去，脸上和眼里都是笑。 三娘拿着大明和小明已经穿不下的的旧棉袄，用剪刀剪开，将里面的棉花给扯出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棉花，不知道两件小棉袄里的棉花够不够用。 看到三娘在撕扯旧棉花，大明忽然想起甜甜跟自己说过的话：“娘，甜甜说她有棉花，让我去拿。” 三娘摇摇头，甜甜哪里来的棉花啊，还不是林叔买给她的，肯定是小丫头自己不舍得用。 她这个做娘的可不能拿闺女的东西，可惜自己不能为闺女做衣服，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被婆婆给抢了。 陆青拿过衣服，扯棉花这个活他会，就是把有些结块的棉花给扯松而已，这样新做的衣服就能柔然保暖。 三娘知道大儿子的心思，到底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娃，心急着呢，笑着将布料摊开在大炕上，准备按照陆青的身材裁剪。 可刚起了个口子，冷不丁被陆大妮的惊叫给吓掉了一个魂，剪刀一歪，往边上剪出了一个口子。 三娘心疼啊，好好的布料就这么被剪歪了一点，好在刚开始剪，问题还不大。 三郎他们几个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们听到了什么，陆利民生肺痨了。 几个人相视了一眼，神色都紧张了起来，要知道陆家的房子还算宽裕。 一个大院子里有五间正房，一间客堂，一间柴房，一间厨房，还有一间放农具和杂物的杂房。 可架不住陆家的人多啊，老两口生了四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陆小妹还小，可以跟爹娘住在一个房间里。 其他四个房间除了四郎没有结婚，住的宽敞，还有三房的兄弟都是拖儿带口，住的紧梆梆的。 大家吃饭都在客堂的桌子上吃，屙屎都在后院的茅坑里屙，连洗澡也会在厨房的灶台后面洗，那里隐蔽又温暖。 如果陆利民真的得了肺痨，那么一大家子的人都有被传染的可能。 只是三房还没有开门，二房的门打开了，二郎和二娘着急的走到陆老爷子面前道： “爹，你得把陆利民给赶出去，我们就住在他们隔壁，我家几个孩子还小呢，被传染上了咋办。” 二郎忽然想起昨天的晚饭，三郎的几个小子和自己的几个小子可是在干仗呢。 他连忙走到大房的门外问道：“利民啊，你昨天是晚饭前吃的，还是晚饭后吃的。” 这一句话提醒了在座的每个人，连三郎他们几个也开门走了出来。 陆利民吓得浑身颤抖，他也在回忆是晚饭前吃的肉，还是晚饭后吃的肉。 第九十五章 一地鸡毛（2） 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他是含着那块肉回家的，直到进家门前才咽了下去。 然后就是干嘛了，对了，跟着大哥坐在客堂里，等着吃晚饭。 “在，在晚饭前吃的。”陆利民有些艰难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