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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化开的愠怒,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跻身从座位前跑了出去。 从会议室一出来,程愿安就给夏吟回了个电话,“我妈现在怎么样?你带她来安禾!” 夏吟:“现在看起来还好,她说她没事,不愿意去啊……” 程愿安燥意顿起。 这老太太,固执得很。 “我现在回来。” 程愿安挂了电话去按电梯,等了半天,也不见电梯下来,她干脆改走楼梯,一鼓作气跑到一楼,包和车钥匙都懒得回去拿,直接拦了辆出租往家赶。 进了门,看到罗卉神志清醒的坐在床上,程愿安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前年罗卉半夜进ICU的事在她脑海中记忆犹新,她实在不想在此生再经历一遍。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医院?” 程愿安走到罗卉床前,黑着脸质问。 罗卉半坐在床上,斜了她一眼,“一回来就大呼小叫,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温柔点?” “现在这个是重点吗?你知不知道晕倒可大可小?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 “哎呀就是刚刚血压高了点,没事的,我现在不好好的嘛,这都是慢性病,去医院没用的。你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这怎么又扯我身上了呢……我又怎么气你了?” “你说呢?前几天让你叫小许回家吃饭,你怎么说的?” “我就是不想叫,怎么了?” 见母女二人又开始了,夏吟在一旁劝:“哎呀你俩别吵了,这还病着呢……” 程愿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拿过旁边的家用血压仪给罗卉绑上。 “刚才测过了。” “再测一下,我看看。” 罗卉看着程愿安不可辩驳的表情,没再继续跟她争执。 夏吟坐了一会儿回了家,程愿安洗了个澡出来,再次走进罗卉的房间。 “明天我还是带你去心内门诊看看,放心一些。我们早点去,省得排队。” “真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什么?” 程愿安又有些不耐烦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去个医院有这么难吗? “我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毛病很正常。你不用担心这个,好好操心你自己的事。” “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能扯到我身上来?现在不是在说你生病的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结婚?每次跟你说这个你都转移话题。我身体好不好又怎么样?我总是要走的,到时候你一个人怎么办?我一想到这个我觉都睡不着你知不知道?” “我一个人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有生活自理能力,还能饿死自己怎么的?” 程愿安一直压着火,罗卉却激动起来。 “那不一样!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到时候病了都没个人照顾,说夸张点,晕倒在家里都没人发现,打个吊针都没人扶瓶,有什么事都只能自己扛,连个帮手的都没有,不辛苦吗?” “结婚了就一定好?你不也结婚了,到头来又怎么样呢?!不辛苦吗?!你把我推出去,谁来照顾你?!” 看到罗卉的眼神即刻暗淡了下去,程愿安有些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 罗卉在这场婚姻里受的罪,她最清楚。 拿别人的最痛处来伤害对方,这种事情大概只有最亲的人才干得出来。 一股酸楚和悔意在喉中翻滚着,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我不跟你吵。睡吧,明天去医院。” 程愿安转身,听到罗卉在身后缓缓道:“是,我的婚姻是不幸福。我也知道,我和你爸给你做了坏榜样,让你对婚姻没有憧憬。但我生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后悔。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你自己过得好,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程愿安停住脚步,背对着罗卉,忍不住的一阵鼻酸,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妈妈不是想逼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只是我现在这个身体,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 罗卉还没说完,程愿安打断道:“瞎说什么呢,你还年轻!” 罗卉摇摇头,“人一旦过了某个年纪,就看的很淡了。我总有离开的那天,可我一想到你要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就没办法放心的走。” 她红着眼将程愿安拉到身边,握住她的手,“的确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幸福的,但也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不幸的。我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真心爱你。但你要去找啊,你不能逃避,当机会来的时候,你要接受啊。” “安安,人不可能一直坚强,总有脆弱的时候。你再优秀,再独立,在妈妈眼里,还是妈妈的小孩儿。妈妈只是希望在你脆弱的时候,有人在你身边。妈妈受过这个苦,真的不希望你也一个人走过后半生,你明不明白?” 程愿安按捺住喉中的哽咽,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可是妈妈,人生除了爱情婚姻生儿育女,还有很多很多啊。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我都没有尝试过。 她心里这么想着,但看着母亲病后有些憔悴的脸,她便将话藏进了心里。 有些话,讲出来也未必会被人理解。 那就把它埋起来,只有自己知道就好了。 回到卧室,她坐到飘窗边,望着窗外浓浓夜色,思绪飞了很远。 她一直比同龄人都要早熟。 其实早早的她就知道,人生没有办法那么的随心所欲,单凭自己喜好。 想到刚刚罗卉的一番话,憋回去的眼泪又止不住往外冒。 程愿安抬起手臂,用袖子拭去脸颊的泪,将头埋在膝盖里。 可渐渐,又止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从未想过和母亲真正分离的那天,也不敢去想。 有句话说: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罗卉对于她,是母亲,是家,是人生。 而她对于罗卉来说,也许就是她的全世界。 母亲的爱,她都懂。 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程愿安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有些想法,在心里滋生,慢慢发芽。 床上的手机传来声声震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