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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周舜华开始怀疑了。女人评价容貌时总会戴上滤镜,看自己要美一点,看别人要丑一点。但就算周舜华偏心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唐师师要美得多。 白皙纤长的手指,梳发时露出的那一截手腕弧度,透过衣服若隐若现的后背……周舜华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美,可以脱离长相,存在于身体各个部位。周舜华本来不觉得女子身材有什么区别,套上衣服,大家都是一个样。但是现在周舜华发现,其实是有差别的。 原来史书上说玉体横陈,步步生莲,都是真的。 “周姐姐?”唐师师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还没好?出什么事了吗?” 周舜华连忙应了一声:“没事。”就赶快披衣服出来。 唐师师已经坐在被子里,她掩嘴打了个哈欠,眼中顿时涌上盈盈水泽。她懒洋洋地靠在床柱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扇子。 周舜华看着这一幕,脚步渐渐停下。唐师师倚在床脚,娇弱无力、似困非困的样子,实在勾人极了,周舜华打量了一会,问:“你在做什么?” “让头发快点变干。”唐师师困极了,懒懒地说,“头发没干透就睡觉,明日起来就不好看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还一心想着好看……周舜华曾经看不上唐师师的做派,只懂得关注自己的容貌,这种女子既可悲又可怜。然而现在,周舜华倒有些羡慕她了。 从宫城到边疆,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她依然单纯快乐。不必为男人肝肠寸断,不必为感情患得患失,只要给她一面镜子,她马上就能快活起来。 多好啊。 可能是因为今夜环境特殊,周舜华突然生出种倾诉的冲动。周舜华问:“唐师师,你背井离乡,入宫选秀,又千里迢迢来到西平府。你是否后悔过?” 唐师师手腕微微一顿,随后,又不紧不慢打扇:“没有。” “从未?” “从未。” 这个回答和周舜华所料相差甚远,可是想想,又十分符合唐师师。周舜华问:“为什么?” 唐师师放下扇子,用手指梳了梳头发,随意道:“没有为什么。事到如今,每一步都是我自己选的,没什么可后悔的。” 唐师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安分的人,相比于情深似海,家庭美满,她更喜欢华服美食,夫贵妻荣。有没有真情,甚至有没有孝顺的子女,唐师师都不在乎,她只要自己过的风光华贵就够了。 曾经唐师师选中了齐景胜,就是因为齐景胜会读书。他是最有可能带着唐师师脱离商,进入士族阶层的人,所以唐师师一心朝齐景胜的方向靠拢。然而现在,她进入更广阔的天地,看到了更高的风景,普通的士族官宦,已经无法满足她了。 她知道成为太后这个人生目标浮夸而不切实际,但能不能成看天意,能努力到什么程度,却看她自己。她在一步步朝自己想要的东西靠近,有什么可后悔的? 唐师师的头发终于干了,她从背后撩开头发,躺在枕头上,随意问:“怎么,难道你后悔了?” 周舜华没有回答。她本是公府嫡女,如果没有入宫选秀,她会嫁给门当户对的嫡子,继续享受公侯夫人的尊荣,哪用忍受现在的屈辱?然而如果她没进宫,她就不会遇到赵子询了。 她厌恶自己经历的一切,唯独不后悔爱上他。 唐师师笑了一声,说:“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了。只有爱情,才会让人退缩。对了,麻烦把灯熄掉,明天我要早起,不能耽误。” 周舜华回过神来,苦笑。她竟然会和唐师师说心事,唐师师哪懂得这些呢?唐师师如此自私,只顾自己要睡觉,压根不管同屋之人用不用光,这种没有心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真正的爱。 周舜华的内心奇异地平和了,对啊,唐师师漂亮如何,许多男人都忍不住为她倾倒又如何?唐师师确实有美丽的皮囊,然而男人对她的爱,也止步于皮囊,多么可悲。 周舜华没有再说话,她吹熄了灯,摸索着回到床榻。 屋子里灯黑了。窗外,一个人在暗处看了很久,他盯着静寂的窗,仿佛透过黑暗,看到了窗后的人。 他忍不住上前,想要隔着窗户再看一眼。赵子询做出这个决定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看谁。 然而他才走了两步,突然被一个黑影拦住。穿着甲胄的士兵冷冷看着他,一开口,声音和寒风一样凛冽无情:“世子,请留步。唐姑娘在里面,你不方便靠近。” 赵子询抱歉地笑了笑,佯装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原来唐姑娘也在?我还以为父亲将她留在身边了。我本想看看自己的妾室,并不知唐姑娘竟然在这里。是我唐突了,我这就离开。” 第57章 脱轨 第二天一早, 赵承钧带着众人回程。 靖王亲自护送着奚家回来,整个西平城又轰动了一遍。虽然赵承钧自从进城后就分队走,他带着唐师师和卢雨霏的马车回王府, 让赵子询和侍卫护送奚家回府, 但是在围观群众眼里,这些细节全被他们忽略了。 他们只知道, 靖王在雪后急急忙忙出城,不出一天,亲自接送奚家女眷回来。听说同行中除了奚夫人,奚二小姐也在。 奚二小姐是谁?那可是靖王第一任未婚妻奚云晚的妹妹。听说,这姐妹俩长得非常像, 奚云初身段容貌, 都和其姐一模一样。 闻者纷纷感叹,靖王可真是个念旧情的人啊。 唐师师终于回府了,一进王府二门,卢雨霏和唐师师都没有寒暄的力气,各自回屋休整。唐师师回来后洗了澡, 一直睡到天黑, 才总算恢复了气力。 杜鹃点了灯, 扶着唐师师坐起来:“姑娘, 晚饭一直给你热着呢, 您现在有胃口吗?” 唐师师睡了一觉,精神抖擞,连胃口也一并恢复了。她想了想,说:“晚上不宜吃太多,拿些好克化的过来吧。” “是。” 唐师师身上穿着中衣,现在屋里没人, 她也懒得换衣服,就这样去饭厅吃饭。杜鹃一边给唐师师夹菜,一边愤愤不平地说:“姑娘,你知道吗,你不在这两天,府里闹出好些幺蛾子。不知道什么人传话进来,竟然说王爷有意和奚家结亲。王爷已经定过奚家的大姑娘了,人未过门而逝,这是忌讳。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家,王爷怎么可能两次定同一宗的姐妹?” 唐师师喝了口汤,慢慢说:“这是王爷自己说的。” 杜鹃完全愣住:“什么?” “奚夫人问王爷什么时候娶妻,王爷亲口说,应该快了。”唐师师放下碗,拍了拍杜鹃的手,劝道,“事情已经定局,早点想开吧。等奚二小姐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