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宵夜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手臂上还夹着止血棉,走到誉臻身边的时候松了手臂,慢条斯理将袖子放下去。

    誉臻握住他袖口,急急道:“才这么一会儿,还没止血,你别……”

    “没事。”聂声驰握住她的手,手指勾勾,在她手掌心轻轻一划。

    誉臻如若触电,将手收回去。

    聂声驰笑了笑,下巴朝病房门一抬:“去看看你母亲吧,我在这儿等你。”

    誉臻抿抿唇,说:“我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些事然后回去的,不继续麻烦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记得伤口别沾水。”

    聂声驰瞧她一眼,只双手抄兜,嗯了一声半算是作答。

    誉臻进了病房,陪在母亲身边。

    可聂声驰却没有走,转眼又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捧花。

    满天星与铃兰陪衬的香水百合。

    香气幽微,将要开到全盛时。

    “你怎么没走?”

    “臻臻?”

    誉臻闻声回头,见誉若华醒了,调了床头高度,让她可以微微仰身。

    侧身刚要取过水杯,水杯已经递了过来。

    吸管在清水之中浮动,搪瓷水杯被聂声驰一手握住杯耳,一手托在杯底。

    他腕骨线条清晰,蓝绿色静脉从手背发端,绕过腕骨,沿着小臂往上,衬着明朗的肌肉线条。

    “这位是?”

    誉臻接过水杯,轻声说了谢,转身递到母亲嘴边,介绍道:“同学。他叫聂声驰,是他送我过来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刚刚是他给献了血。”

    誉若华往床头花束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笑容却真挚:“谢谢你帮忙。也谢谢你送臻臻来,还得谢谢你的花。”

    聂声驰笑了笑,礼貌周全:“不碍事,祝阿姨早日出院。”

    聂声驰不好多打扰病人,只在病房外等。可等到誉臻出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过去。

    “你怎么没走?”

    聂声驰转身,看着誉臻,说道:“等着送你回学校,走吧。”

    誉臻皱了皱眉头,倒并没有拒绝,抬手看了眼表:“今天真是谢谢你,我还连累你缺了课。”

    他自是笑:“大课,不碍事。我跟教授发了信息解释了,辅导员那边也说了,你回去也补个事假手续。”

    “多谢。”

    聂声驰看她一眼,仿佛不过是小事,眼波扯出几丝轻佻:“献殷勤的机会,可没有第二次。”

    献血救命,算不得小事,他这里却这样轻描淡写。誉臻哑然,只摇了摇头。

    誉臻坐上车时,聂声驰才问:“给阿姨请了护工了吗?”

    “请了个做饭的阿姨,做好了请我家邻居给送去。她是肾衰竭引起的贫血,过几天就能出院。”

    “你父亲……”

    “聂声驰,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礼数齐全,言下之意却是把界限划清。

    聂声驰适时退让,笑容也不见尴尬:“是我问题太多了。”

    又是一路无言,从医院回到校园。

    路上堵车,走走停停,冗长时间消磨里,一天胆战心惊涌上来,化作疲倦,压着眼皮。

    誉臻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校门前。

    车子大摇大摆地停在路边,也不知是否合规矩,外头行人往来,偶尔递来探究目光。

    聂声驰一手撑在车门上,饶有兴致地将她观赏,已不知过了多久。

    他双眼笑意如话语轻浮:“这么信任我吗?这都能睡熟?只怕我卖了你你都不知道。”

    誉臻侧身解安全带,随口说:“我并不值钱,你也不缺钱,你不会卖了我。”

    安全带卡扣有些难弄,誉臻并不得其法,聂声驰适时伏身过来,轻松将卡扣打开。

    声音含着低沉的笑,随气息一并送上来:“是吗?我却觉得我们臻臻值钱得很。”

    桎梏松去,她却没动。

    “我母亲姓誉,我跟她姓。我父亲姓谢,谢正光,京华酒店的董事长。”

    车外学生走走停停,个个脸上皆是欢笑。

    车内少女表情漠然,口中言语似是源自他人的家事。

    他收回手来,坐在她身侧。

    “母亲生下我时,刚满十九岁。我跳芭蕾是我母亲教的,她生我之前是个舞者。我外祖父是燕都芭蕾舞团第一任团长,外祖母是燕都芭蕾舞团第一位首席舞者。母亲当年芭蕾舞跳得很好,跟云青衣一起去了莫斯科。我就出生在莫斯科。”

    “谢正光原本答应母亲,等她二十岁就与她结婚,可是到了那一年,母亲却发现谢正光早已经娶了别人,和别人也有了孩子,那个女孩子只比我小一岁。过了没多久,谢正光就成了京华酒店的经理,又成了总经理,平步青云,一步一步,成了董事长。”

    “外祖父母车祸去世之后,母亲身体一直不好。”

    “我第一次见他时,十一岁,还是因为一个芭蕾舞比赛。我闯进了半决赛,要不是因为那比赛是国际顶尖的,他大概也不会想起我。”

    聂声驰听着眉头越拧越紧,忍不住伸手去握住誉臻的手背。

    她却推开他的手,语气仍旧平静,看向他时,眼底泛起的红也渐渐消去。

    “从前妈妈生病倒下,料理这些事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

    “今天,谢谢你。”

    誉臻说完,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车门关上,她抬脚要走,却又回头来把车窗敲了敲。

    “等我一会儿。”她说。

    聂声驰看着誉臻跑进偏门的小超市里头,几分钟之后手里攥着什么跑出来,一直到车门边上。

    隔着车窗,誉臻握住聂声驰的手臂,将他袖子推上去,把手中攥着的冰袋贴到伤口淤青上。

    “24小时之后再热敷,记住了。”

    冰袋之上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在离开的一刻被他握住。

    “记住了。”他回答。

    誉臻指尖轻颤,从他手心脱离。

    其后很久,誉臻都记得那天车里的味道,主调来自皮革,混着细碎烟草气,勾人心魄的是香水百合,该是不久前遗落在车上。

    从此,香水百合也多了一种味道。

    ***

    办公室门被敲响,誉臻回过神来:“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