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前路

    过几天唐维钧出了院，天气也放了晴，秦琛带着沈冬至回了一趟英国去祭拜秦澈。

    秦澈的墓地很清净，一片整齐的绿色草坪，周围树木环绕花草繁茂。

    两人站在一起，沈冬至一身黑色连衣裙，方领加宽吊带，既庄重又突显身材。

    秦琛也特意订了一身新西装，他伸手抚摸墓碑，眼里不再是以前的沉重，而是纯粹的思念和一分释然。

    “阿澈，哥哥有爱的人了，她终于原谅哥哥，今天哥哥把她带过来见你，以后她就是哥哥的全部了。”

    沈冬至墩身把花放下去，白色的雏菊加满天星，简单、美好，包含了她对他的祝福和希望。

    “秦澈，你放心，我会看好你哥的。”

    ——虽然她还是讨厌他，但既然他在她身边，以后他心里的那个窟窿她就会帮他填满，爱情、亲情，都会的。

    放完花她起身，秦琛握紧她的手。

    “冬至，陪我在这待一会儿可以吗？”

    沈冬至点头，和秦琛一起站在碑前，静静陪着秦澈。

    微风吹过，空气里传来草地的清香，沈冬至听到一声惊讶的声音。

    “冬至？”

    沈冬至回头一看，是许翘，她穿着衬衫，配领带加格子短裙以及长靴，单肩挎着包，手里还抱着花，一看就知道经常来这看秦澈。

    许翘走过去，见两人的手牵着，忍不住问他们。

    “你们在一起了？”

    秦琛将她的手收紧，沈冬至大方的点头。

    许翘很识趣的没有问她不是已经和周希尧结婚了吗。

    想到许翘在秦澈葬礼上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秦琛问她。

    “你经常来看阿澈吗？”

    许翘点头：“嗯，秦澈最喜欢热闹了。”

    说着她把花放下，拍拍秦澈的墓碑：“下次再给你带酒。”

    她回头，见沈冬至和秦琛站在一起，略微抿唇后开口。

    “秦舅舅，我有话想跟冬至说。”

    虽然许翘和秦澈的关系很好，但和秦琛不算熟，所以一直都跟着周希尧喊他舅舅。

    秦琛转身往草坪那边去了，沈冬至笑。

    “想跟我说什么？”

    许翘握住她的手，言语有些忐忑。

    “冬至，你今天来看秦澈是自愿的吗？”

    沈冬至点头。

    许翘有些惊喜：“那……你愿意原谅他了？”

    沈冬至也握住她的手：“嗯，早在那时候就原谅他了。”

    许翘眼里居然有些泪意：“那就好，你不知道，那晚我们吃过饭后他就一直念叨着你不原谅他，你和他不熟，不知道他这个人，冲动的时候什么都敢说，回头想起你的好又抓心挠肝的后悔，觉得对不起你。”

    “你原谅他就好，原谅他就好。”

    说着许翘在包里翻找，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给你。”

    沈冬至拿过来一看，好像是什么餐厅的卡纸，再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有些歪歪斜斜。

    ——沈冬至，对不起。

    “那时一起喝酒，你不接受他的道歉，我们就起哄让秦澈给你写道歉信，他写了又不敢给你，后来我回家才发现把这张卡纸和手机一起收进了包里。”

    沈冬至确实没想到秦澈会写这个，秦澈和她年纪差不多，居然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许翘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有些怕沈冬至介意不要。

    “这是秦澈留下的唯一东西了，他是喝了酒写的，但都是他的真心话。”

    沈冬至怎么会介意。

    “我会收好的。”

    许翘眼泪都要出来了，自从发现这张卡纸后她就一直想给沈冬至，但一直没机会，又怕她没原谅秦澈，现在终于交到她手里，她也就放心了。

    她擦擦眼角笑了笑，又转身抚摸秦澈的墓碑。

    “看来今天你运气不错，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这就走了吗？”

    许翘点头：“我今天是顺路过来的，都没带酒，等会儿还有个进修课。”

    “好。”

    许翘捏一下她的手：“以后回英国要先告诉我啊。”

    沈冬至笑：“嗯。”

    许翘红着眼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心里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东西。

    许翘离开，秦琛走回她身边，沈冬至把卡纸递给他，陡然见到秦澈留下的最后字迹，秦琛的心也跟着两颤。

    他垂眸：“我以后会把阿澈的一起补偿你。”

    沈冬至难得的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带。

    她抬手看表，是时候回去了：“你还有话跟他说吗？我去那边等你。”

    “好。”

    沈冬至走到不远处，秦琛一手插袋，一手放在秦澈墓碑上。

    “阿澈，哥哥走了，你放心，哥哥会一路往前。”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树影斑驳晃动，像是秦澈在回答他。

    ——“好，哥哥再见。”

    秦琛转身，他往沈冬至的方向走去，那里阳光草地一片明媚，他牵住沈冬至的手，两人一起往前走去。

    *

    回到中国，周希尧自然要跟沈冬至住在一起，秦琛偶尔还来蹭个早饭，江边别墅显得有些拥挤。

    早上8点，沈冬行的车停在别墅外，沈冬至穿着吊带短裤走出去，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今天他们和陈济时约好了再见一次。

    “哥，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来。”

    沈冬行站在车旁，透过落地窗，他看到唐维钧在客厅里忙活，唐维钧也看到了他，两人隔着玻璃对视良久。

    去的路上兄妹俩一起坐在后座，沈冬至抬头看沈冬行，嘴角是浅浅的笑。

    ——她也给沈冬行准备了一份礼物，还在筹备当中。

    第588章落定

    和陈济时的谈话很成功，陈济时对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很满意，不出意外的话沈冬至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下午5点，沈冬行将沈冬至送回别墅，沈冬至下车，周希尧架着拐杖出来接她，身后还跟着秦琛。

    看见秦琛，沈冬行的目光瞬间凌厉。

    他回到小耳朵身边了？

    和那晚不同，那晚沈冬至是看在周希尧的面子才让秦琛过来的，但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以沈冬至对他的态度，不应该让他过来吃饭才对。

    沈冬至自然察觉到了沈冬行的目光，她抬头。

    “哥哥，我让他回到我身边了。”

    沈冬行居然不惊讶，反倒是听见这句哥哥心里颤了一下。

    他觉得现在的小耳朵很像小时候的小至，那时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妹妹，她乖巧、灵动，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被他抱起，眼里还带着刚归家的快乐。

    “哥哥，你不问我原因吗？”

    沈冬行觉得没什么可问的。

    沈冬至转身往别墅门口，走了大概五六步，她回头看向沈冬行，神色转变，已然变成长大以后的沈冬至。

    “哥，我希望你快乐。”

    沈冬行的心又莫名一颤。

    哥哥有你才会快乐，他想对她说。

    走回别墅门口，沈冬至看着周希尧一笑。

    “进去吧。”

    *

    大约也是为了一报前仇，陈济时的动作很稳也很快，一周后的早上，沈冬至看到了第一条报道。

    “各位观众朋友们早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我是主持人孙宁，今天上午8点30分，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发布最新消息，原中国人民银行行长、中国工兵工业集团董事长杨兴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据悉，杨兴曾先后在中国航空集团、中国工兵工业集团、中国船舶集团担任重要职位，2009年从中国人名银行行长，中国工兵工业集团党书记位置上退休。”

    “作为国家金融管控部门的一把手，杨兴的被问责引起了中国金融行业的重大广泛关注，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表示已成立特别行动组，将对此事严查彻查。”

    接下来电视详细报道了杨兴涉嫌的各种金融违法犯罪活动，正是关山海留给她的那些东西。

    他们用政治力量操控市场，以国企为工具，联合境外金融机构，人为左右中国金融市场，从中获取大量违法资金。

    比如曾经的中国名生医药集团，作为国企控股60%以上的中国系医药企业，却因为经营不善遭遇引来境外机构恶意收购，在市场掀起一场多空大战，多方认为政府不会颁布补贴救市政策，空方认为政府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表面不发表任何官方信息，却在吸引了大量多头资金后再颁布补贴政策打击并购，最后用空头的大幅获利反做补贴资金，而他们扣除补贴资金后还可以获得巨额的非法资金。

    资金在这场空手洗钱中大挪移，谁也不知道钱进了他们的口袋，真正倾家荡产万念俱灰的是那些中小机构和千万股民，甚至在外人看来，这还是一件是境外金融机构恶意行为被政府一举击退的大好事，可以大书特书民族主义情怀。

    像这样的事数不胜数，这只是里面小小的一件。

    有杨兴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好消息频频传来。

    随着调查力度的加大和深入，银监会副主任郭任被查，并相继牵扯出保监会主席何才雄。

    此时已经有消息称胡华康被卷入此案。

    紧接着保监会主席副主席因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成为被拍落的第二只老虎，并且他们都被视为胡华康的派系门徒。

    此时事情已经从金融扩展到其他面。

    门徒纷纷落马，胡华康最后一次正式露面正在主持一场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汇报会，画面转向他，他“神情沮丧”低头看文件的镜头成为了他最后的露面。

    会议结束后胡华康被带走。

    很快他的儿子、儿媳以及二弟和弟媳也都被带走调查，此后胡华康再次出现在新闻时就已经是被查对象了。

    *

    早上9点，沈冬至坐在金杉顶层的办公室里，谭润深陪着她一起，她打开墙上的超薄电视，里面正在播放这次的专题报道。

    随着片头转入，男主持人稳健平缓的声音传来。

    “聚焦实事，深度剖析，欢迎收看，我是闫明。”

    “从局处级到正国级，国级老虎落马身后都有谁？”

    “本月15日下午，胡华康因涉嫌严重违纪被立案审查，作为中央政治局常委，胡华康或将成为建国以来落马的最大一只老虎。”

    接着画面切到胡华康身上，播放他曾经讲话的画面，和关山海一样，胡华康已经很老了，头发灰白，说话倒是很有气势，不紧不慢。

    都结束了，沈冬至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环在胸前看外面阳光下的高楼大厦，神色看起来颇为满意。

    谭润深过去和她并肩而立，他温和的问她。

    “都结束了？”

    沈冬至点头，是，结束了，最后当然会有收尾，她本来想亲手做的，但沈冬行不让她去，让她都交给他，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现在的话……

    是时候把这只最难捉的捉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