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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办,盲听啊?” 李轻舟敛下眉头。这正是她最烦的地方。书被撕被丢都不要进,她可以再买新的,但是积累在书上的笔记却永远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这事你就别再闹别扭,”慕朝辞说,“听我的行吗?国庆假期回来还要月考,不然你打算把生物直接放弃掉?” 李轻舟:“……” 慕朝辞:“嗯?” 李轻舟稳下情绪,与他一同站在斑马线前等信号灯。尽管她十分想拒绝对方的好意,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折中的点子:“你书借我,我中午去复印。” “……那也行。”慕朝辞迟疑道,“不过生物课是上午,你先看着。我现在基本用不到课本。” “……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学习好吗。” “我很冤枉。”慕朝辞失笑。 …… 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接近十一点。慕朝点进前几天刚刚建好的群聊,点开某个头像资料,没有犹豫径直点下“添加到通讯录”。 对方很快同意申请,并且率先发来了消息。 【麦麦:喵喵喵?】 【麦麦:大帅比?】 【慕朝辞:你好,我是慕朝辞。】 【慕朝辞:是这样的,关于李轻舟,我有点事想问下你。】 ☆、第二十二章 天未完全亮起,乌云便已占据一方天地。 惯有的生物钟使李轻舟六点钟准时睁开双眼,脸颊触及枕侧冰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流着泪醒来。 这感觉不陌生。 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经常性梦回当初,每每梦中惊醒都是泪流满面,以至于现在习以为常。这次不知道是哭了多久,总之睁眼时明显感到眼皮肿胀,鼻塞地厉害。 昨夜为了赶试卷,修仙修到接近一点,睡前忘记关窗,此刻米色窗帘被风吹地猎猎作响。她很冷,尽管盖着被子,但手脚都是冰凉的,咳嗽一声不意外地听见自己浓重的鼻音,这怕是要感冒。 房间一片晦暗,她看一眼时间,望一眼窗外,这个点,天空阴晦一如她沉闷的心情,眯起眼睛仔细瞧,才发现洁净的窗玻璃已然沾满细密的雨滴。 下雨了。 照这个势头,今天的体育课大概要“流产”。 感冒药的副作用来得很强烈,李轻舟一上午昏昏沉沉,唯一的感受是每次呼吸,穿过鼻腔气管的空气燥热地像要烧起来,而身体却是另一极端,在这阴雨天气里如坠冰窖,浑身冷地厉害。 “李轻舟,”生物老师随手一逮就是一个上课打瞌睡的学生,“来,到黑板上写一下呼吸作用反应式。” 没什么难度,估摸着就是为了给她提提神。 李轻舟撑着桌面站起来,一步一飘地上了讲台。她浑身没劲,捏着粉笔也用不上力,写在黑板上的字迹轻轻浅浅的,后排同学直嚷嚷着看不清。 纪寒适时咳嗽了一声,维持了一下课堂纪律。 老师歪头打量着这恹恹提不起精神的姑娘,心中有了数,看她没写错就让她回去坐好,提醒了一句好好听课。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歇下来的,反正等下课时已经没在下了。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奔向操场,生怕晚一秒钟雨滴再次落下,体育课就会被替换成其他科目或是自习。 窗户被拉开透风透气,夹带着泥土湿气的凉风一阵接着一阵。李轻舟蜷趴在桌上缩了缩肩膀,从桌肚里扯出外套慢吞吞套上。 很懒,很困,每动一下脑袋如同被针扎过,疼痛水波一样散到四肢百骸,最后全化成冷意,冻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这状况还上体育课,不去了。 假也懒得请,实在不想动。 反正,怎样都没有现在让她痛快来得重要。 她面向窗趴着,迷迷糊糊听见纪寒的声音在她耳边打转:“李果冻起床了,还睡,体育课还上不上了!” 然后是慕朝辞:“瞎几把喊什么?她不舒服,不去了。你给我们俩请个假吧。” ……有毛病啊?他也请假干嘛。 “哦……哦?”纪寒拖长而后上扬的尾音显得抑扬顿挫又别有深意,“人家不舒服请假就算了,你请个几把请。” “我?” “啊。” “陪床。” “陪……我操,再您的见吧!重色轻友的玩意儿。” 慕朝辞无所谓地冲他扬了扬唇角,合上书起身顺手似的捞走李轻舟桌上的水杯,去外面接了杯热水。 临近上课,走廊人渐少,也逐渐安静,水箱烧水的低声嗡鸣被急促的上课铃声盖过。 回到教室时,理所当然只有李轻舟一人,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呼吸起伏也十分冗长,看样子已经睡过去了。 他到李轻舟前面的座位坐着,看她大半个脑袋埋进臂弯里,仅露出半边眉眼,眉还紧拧着,鬼使神差伸手探上一小片脑门,须臾便压下眉头——她发烧了。 早晨看她状态不对就问了一嘴,她大概是不舒服没力气跟他抬杠,老老实实回答说是感冒了,已经吃过药,就是觉得瞌睡。 吃过药……不应该啊,怎么还发烧了? 顺着颈后袭来的冷意回头一看,窗户大大剌剌地开着,风往这边正好吹着她的脑袋。慕朝辞伸手拽过她外套的连帽罩在她头顶,关好窗户,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趟医务室。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医务室的值班老师不知晃荡到哪里去,过了约摸十分钟才悠哉悠哉地推开了门,见着慕朝辞先是一愣,而后似笑非笑道:“哟,是你。” 认识他? 照理说这学校里谁认识他,他都不应该感到奇怪才对,可眼下这老师笑得特别地……让他不舒服。 那双眼中一闪而逝的狡诈叫他心生一种案板鲇鱼任人宰割的感觉,十分不明所以,以至于开口时语气不带任何情绪,连基本礼貌都没有:“麻烦给我开点退烧药。” 男老师轻笑:“不好奇我为什么认识你吗,同学?”他慢悠悠踱到座位上,掀开笔记本电脑,键入密码,一停不停地点击着什么。 慕朝辞不由敛下眉头,心中那种感觉愈发强烈,直到男老师缓缓转过笔记本,拍下空格键的一刹那,他抬头看见老师所坐办公桌的斜上方,也就是进门正对的那个墙角的监控。 是亮着的。 他的视线随即又落回电脑屏幕,画面中男生抱着女生走了进来—— 距离不远,画质清晰到连女生小腿上蜿蜒的血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慕朝辞眯起眼睛。 他想他已经明白刚刚那种感觉源自何处。 “这份录像我还没有上交学校。”男老师笑吟吟地说,他手背撑住脸颊,翘起二郎腿坐着,模样慵懒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