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默 契

    破天荒的，今天的酒淼淼没有奇装异服，一反常态老实地穿着校服，要不是神态散漫，很难联想到她是那个酷爱惹人视线的混世魔王。她的发色一如既往抢眼，只是发根已经褪出一片亮黑色，粗韧的头发拥挤地压在束带里，鼓成一个炸起的包。

    坐在她一旁的是个长相平庸的男生，桌上摊开了本英语作业，一连串的叉。他早上来校晚了，作业来不及赶，直接抓了酒淼淼的那份复制粘贴。没想到这学霸酒淼淼错这么多。而罪魁祸首酒淼淼因为生病，并没有把作业交上去批改。

    她前几天发烧，脑子不清爽，又和江乐起了冲突，本来头脑里就糊成一团，最后也只记得自个胸闷难受、睡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桌子上的作业却被人写完了，江乐还知道用铅笔做记号，好用水笔再描一遍。

    谁要江乐给她写作业了？身为老师，一点都没有师德，现在举报他帮学生写作业可以取消实习资格吗？酒淼淼撇了撇嘴，气鼓鼓地摊开作业本，看到苦着脸的同桌，酒淼淼鼻子出气，不忘补刀，抄作业还不会自己改几道啊，笨死了。

    同桌不敢抱怨，只能做些小动作，比如小心翼翼地把物理卷子一点点抽走不给酒淼淼抄了。酒淼淼细眉一扬，粉嫩的手啪的一下，打在了男生的手背。

    江乐正端着教案向讲台走去，一眼就瞧见她和个长得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男孩拉拉扯扯。

    干什么？江乐皱眉，修长的指敲落在课桌上，酒淼淼吓了一跳，动作受惊地回缩，又想到什么，再度打了下同桌。

    江老师，她打我！同桌见状，委屈地要评理。

    江乐只是粗略地扫过那张白净的脸，按住些躁动不安的情绪，恩，看到了。

    呸呸呸！酒淼淼瞪了一眼江乐，颇有点你奈我何般耀武扬威。

    江乐不说话，男生也觉没趣，泄了气，拿着自动铅戳着桌上的橡皮。酒淼淼向后哗啦一靠，蹬得讲台哐啷作响。江乐不吃这套，放好教案推了下眼镜，又挽起浅色的袖口准备上课。教室的电脑和投影仪要一些时间准备，酒淼淼乒铃乓啷踢得惊天动地，班上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酒淼淼还在得意地摇头晃脑，江乐才写完章节的课题，双手抵在讲台，身体前倾，再又极快地抽出酒淼淼桌上的试卷空白的物理卷子。

    纪律委员在吗，酒淼淼扰乱课堂，平时分扣一下。哦，还有，酒淼淼晚练后留堂，全班只有你没写完这份卷子。试卷被江乐捏出了皱褶，酒淼淼也停了动作，悻悻然地坐直了身体，好了，上课。

    酒淼淼从没觉得物理课有这么漫长。听爸爸说，江乐是去年毕业的，回国前申了国内的硕士，方向和教师完全不沾边。她不明白这人出现在十四中的理由。酒淼淼低头，把那串有些难看的公式擦掉。

    江乐平时也大多穿着浅色的休闲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班后人的气质会微妙变化，分明也是衬衫大衣，他还是她邻居哥哥时也这么穿搭，她却觉得讲台上的江乐更洒脱随性，在说到重点时眼睛还会短促的眯起，她有些心跳过度。

    真好看啊。

    酒淼淼。江乐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悦，开普勒第一定律，背一下。

    行星的轨道是椭圆。酒淼淼坐着说，太阳

    太阳？江乐似笑非笑。

    太阳。酒淼淼破罐破摔。

    太阳在所有椭圆的一个焦点上。江乐顿了顿，回头开始重新书写板书。

    酒淼淼仰着脖子看他，粉发后露出一截米白的皮肤。引了众人视线后难免都多瞧了几眼。她就是那个在学校里搅乱别人心绪的焦点。

    晚练后留堂。

    酒淼淼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头脑一热，干脆在晚练前偷偷拎着书包跑了。她飞快地踩着楼梯，皮鞋底子有些滑，停不下动作，直直撞上了拐弯处的男生。

    啊，抱歉！酒淼淼搓了下双手，眉眼弯弯，也没等男生回复，快速捡起被她打翻的卷子，胡乱塞了过去，抱歉抱歉，有急事，有机会下次再聊！

    酒淼淼没记得这人的长相，说着些扯皮的话钻出了校园外，刷了辆自行车骑得飞快。

    男生张了张嘴，也拦不住酒淼淼匆忙的步伐。她掉了一串粉晶色的手链，很不幸的是，男生竟然从同班女生的聊天对话中能认出这是什么。

    祈求恋爱顺利的招桃花手链。

    很快，酒淼淼就到了家。她先是鬼鬼祟祟地推开家门，没见到有人，又一改谨慎的模样，大手甩包，哼着歌就往房间里冲。香软的被子和ps4和她招手，才不要和那一肚子坏水的江乐留堂。

    酒淼淼正要把自个儿往床上丢，握着门栓的动作蓦地一愣。她确是看见了江乐。而且他正在桌椅旁批改着作业。他的坐姿笔挺，听到动静后悠悠转身，眼镜有些松垮地垂在鼻梁中间，狭长的眼凝着股清冷的戏谑。

    没通知你，晚练留堂，是留在家里补。江乐淡淡，没想到我们还是挺有默契的。

    先说好，是补课。酒淼淼头皮发麻，又要装作浪荡佻达，摸着藏在头发里滚烫的耳垂说。

    我当然知道是。江乐回避了酒淼淼的视线，有些羞赧的红了脸，这一下便又将室内的氛围装点得暧昧不少。

    如果我表现好。美色当前，酒淼淼贼心不死，是不是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