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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毛

    

摸摸毛



    敲门后迟迟没有应答声,路堃焦躁不已。他撸了一把头发,面上的焦急掩饰不住,扬声问:闻景?是不是摔到了?你离远一点,我把门踹开。

    屋子里漆黑一片,适应了一会才能看清眼前。卫生间的门中间是玻璃材质,路堃只好摸索着,朝着扶手那里踹。

    门锁晃荡两下没有反应,他正准备继续,突然听见浴室里面传来的微弱声音:卧室床头柜,第二层,有钥匙...

    路堃一愣,转身去卧室里翻柜子。

    钥匙串上有三、四把钥匙,他试到最后一把才准确无误的和门锁贴合,扭门扶手的时候手背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开门后,浴室的情形暴露在眼前。黑暗成为背景,和闻景融为一体,她就置身于这里面,浑身光溜溜的躺在冰凉的地上,身子面对墙壁蜷缩起来。

    头发吸了水之后一缕缕的铺下,在路堃的角度只能看到光裸的后背和腰线。这个场景看在眼里,传感到心脏,像是被榔头重重敲了一下。

    路堃快速跨过去,试图把闻景抱起来。然而碰到了被水濡湿的侧腰,又把手缩回来,怕她摔到了骨头,不敢轻易挪动。

    能起来吗?还是哪里摔疼了?告诉我。路堃眼前只有角落中女人的暗影,她努力克制着焦躁的心情,把声音都放的低抵的。

    闻景听到近在耳边的低语,才像是反应过来,缓缓的扭头。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路堃,却感觉一片雾遮在前方。

    闻景?他用手去摸闻景的脸蛋,摸到了一手的水,是刚刚靠在地砖上时候沾的。

    她迟了两秒才回应,语调缓缓的提出:我...我没有力气了...开口才察觉嗓音嘶哑:先抱我起来,我没有力气。

    路堃一只手搂住脖子,另一只手去勾闻景的腿弯,一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横抱起来。

    闻景把额头抵在路堃的胸膛上,把他的T恤也蹭湿了,她紧紧的靠着他,一颗心落回原地,才感觉到了久违安全。

    闻景叹口气,手下是肌肉紧实的触感,被稳稳的抱在怀中,终于没了刚才的心慌。

    路堃拿来一件T恤给她套上,又把腿用被子盖住,他也挤进被子里,搂着闻景倚靠着床头的枕头。

    路堃正面躺着,一只胳膊圈过闻景的肩,她侧身窝在他的臂弯里。

    热气已经消散,初秋晚上的气温开始低下来。闻景的脚丫从刚才开始就冰冰凉凉,放到被里一直暖不过来,她不适的动了两下,脚尖蹭到路堃的膝盖。

    男人的身上似乎永远都是炽热的,每时每刻都让人感到熨贴。闻景把脚快速挪开,怕凉到他。

    路堃伸手探进被子里面,一手拽住闻景的脚腕,然后抬起双腿,把她的脚塞在自己的腿弯下面。

    干燥又温暖的触感贴上脚背,路堃用腿弯和床面支起一个三角形,她的脚在下面汲取着源源不断的热气。

    好点吗?路堃用唇贴上闻景的头顶,亲昵的蹭了蹭。

    嗯...闻景的回应如同小猫幼崽,又轻又软乎乎的。

    被子下,路堃用左手盖住她的手心,两手交握在一起。

    闻景没等他问,就先自己开了口:刚才停电吓到我了,没注意就滑了一下。

    路堃嗯了一声,又应答着:猜到了。

    接着他犹豫一会儿,欲言又止的,许久后去抚摸闻景的头发,嘴里小声念着: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闻景跟我回家吃饭饭...

    噗一声闻景笑出声,仰头去看路堃现在的模样。表情严肃又虔诚,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嘴角不停地向下抿。

    他被笑声刺到,立刻停下了嘴里的念念有词,耳朵染上绯色,一直红到了脖根,看起来手足无措。

    他感觉被笑话了没面子,一脸不快的盯着闻景水泠泠的眼睛:你笑什么?

    似乎只要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就会摔门而出。

    闻景看他真的不高兴,自然没敢多说,忙低头又依进路堃的怀里,小声安抚:没事没事,很好。可以再来一遍...

    不来了。路堃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闭上眼仰头靠上枕头。

    闻景无奈,却又感觉他可爱的紧,环着路堃的胳膊更使劲的一点,恨不得好好抱抱、亲亲,才能表达内心满盈溢出的愉悦。

    气氛不再低沉,两个人都轻松起来。

    路堃虽然闭着眼睛,却是在脑内思索,他觉得闻景刚才的状态不像是单纯被吓到,更像心事重重。他开始旁敲侧击:你怕黑?

    闻景没有说话,低着头让人看不见神情。

    第一次的强奸之后,闻景错过最佳报警时间,第二天早上在床上迷迷糊糊醒来,精液已经干涸。她说不上后悔多一些还是焦躁多一些,缓和了一晚上,失去了把事情闹大的勇气,不能面对别人意味深长的眼光。

    那种把她当做异类看待的事,以前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但是住下去的危险太大,难保他不会再一次上门,她思前想后,还是打开了手机软件想要重新找房子。

    之后一连几天闻景都会在半夜惊醒,总觉得屋子里有人,找遍整个房子却都只有自己,她和寂静的房间大眼瞪小眼。后来,她每天会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保证无论睡着或是醒着,都是刺眼的亮堂堂。

    本来已经看好了房子,打算周末就搬,闻妈妈却在工作日突击来访。这件事闻景是死也要烂在肚子里的,她不可能让闻妈妈探知一星半点的异样,只好默默的和中介改了时间。

    想要逃离的时候,总有各种事情牵绊住闻景,之后路堃再一次拉闸撬门,接着每一次,持续了小半年。她像是接受了、习惯了,默默忍耐直到自己也沉迷进去,无法自拔。

    后来闻景就不怎么怕黑了,睡觉可以关灯,走夜路也剥离了胆战心惊。直到今晚,突然的停电让她恍惚陷入到最开始的回忆里,苦苦挣扎。

    但是当路堃敲门、焦急的询问她的情况,她又瞬间平稳下来,觉得本来狂风巨浪的胸腔,又变回趋于平静的海面。

    恐惧和安心交织在同一个人身上,矛盾不已,却又令人着迷。

    闻景以轻松的口吻,把自己的内心讲给路堃听,她尽量不带一点责备,把许多不为人知的惊惧、难过用稀松平常的话语表达。她不问原因、不问过程,只求一个温柔的结果。

    然而路堃无法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做了错事,内心始终都在遭受自我的折磨。

    他松开了原本紧握闻景的手,原本干燥的掌心湿漉漉的一层,沾满了薄汗。

    路堃偏头面向衣柜,不去看闻景。

    摸摸毛这个是俗语,一般小孩被吓到父母都会这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