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
聂晚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聂晚,聂晚,你醒醒,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上班时间了。贺清明站在茶几的另一侧,双眼通红,头发有些许凌乱,看起来像是用手往后梳导致的,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之前放在桌上的抽纸移居空了,此时正被塞在垃圾桶里,窗户正开着通风,导致室内气温有些低。 她此时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自己的羊毛大衣,身上虽然有些酸痛,却已经清理干净了,看来是贺清明做的。 嘶一不小心便扯到酸痛的肌肉,看来高跟鞋是穿不了了,你方便开车送我回家吗?她声音沙哑得吓人,挣扎着坐起身,随即看到了室内的时钟,算了,我自己回去吧。 他紧抿着唇,我送你吧。紧咬着牙,眼神却不愿意分给她,只是看着眼前的烟灰缸。 贺科长才刚调到这里就迟到,这样不好。她从大衣里拿出手机,输入一串号码,没响几声便被接通,喂,小芮?早啊,可以来海关大楼接我吗? 芮东兴这时才刚醒不久,喂?姐?好的,我马上到。边接电话便换衣服,脸颊上还沾着面包屑。 他并没有多问为什么聂晚一大清早会出现在海关大楼,并且让他来送她回家,多半是因为贺清明。 将电话电话挂断后,两人都没有说话,聂晚将目光投向贺清明没扣好的纽扣上,贺科长,我们今晚再谈。走到他身前时,他却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别动。并没有抬头望向他,只是专注地替他将衣扣扣上,用指腹将他脖颈上的唇印擦干净后,这才仰头看向他。 贺清明不知道盯着她有多久了,他眼里有痛苦挣扎,有疲惫不堪,也有她看不明白的晦涩不明,却唯独没有恶心厌恶。 她不明白,但她也知道,他此时非常痛苦,而她便是这一切的根源。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有烟吗?问完以后才有些懊恼。 满烟灰缸的烟蒂,她还问人家有没有烟。 抽完了。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正想坐下,却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痕迹,只是顿了顿,随手抽出一张废纸,将那痕迹擦干净才坐下。 她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将自己的衣物已经头发整理好,才带上昨天准备好的口罩,用手提着高跟鞋往外走。 贺清明微微地动了动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的办公室,最后疲惫地闭上眼,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小芮朝着她点了点头,姐,早。 早,到家了叫醒我。说完径直地走到车后座上躺下,手上的高跟鞋连同口罩,被随意地扔到一边,他车上常备的除了药物以外,还有一个只有她才用的小枕头。 小芮将车上的收音机调到最小声,并将暖气调高了些,一路上并没有开得很快,只是慢悠悠地往她家里开,原本四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愣是被他开到两小时。 要是她中途没有醒过来,说不定还会开出个三小时来。 她有些无奈地开口,小芮,你不用上班吗?跟张峰吵架了? 姐,我这不是看您累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透过车内的后视镜,能看到他笑得微微眯起的双眼。 好了,别绕了,我小区的邻居都快报警了。她笑着说,坐起来后,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长发。 不到十五分钟便开到了她家门口,她下车以后伸手敲了两下他的车窗,示意他开窗,下午两点来我家送我到海关大楼,还有,纸巾,她接过纸巾,伸手隔着纸巾触碰他的脸颊,有面包屑。让他自己擦干净。 小芮有些怔愣地看着她,随即接过纸巾,低下头擦着脸颊,也不看她,仔细看便会发现他通红的耳尖。 见他接过纸巾以后并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回家洗完澡后,才躺到床上,一睡便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被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给吵醒。 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闭着双眼也不急着开口,嗯了一声,示意对方先开口说明,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起床气有多重,要不是逼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在她睡觉时给她打电话的。 晚晚,你昨晚到海关那了?电话那边却不是她以为的公司员工,是聂明宇。 听见他声音她顿时清醒不少,坐起来后,将枕头立着当靠背,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她不愿意让他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只需要当好他的地下国王就行。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立即挂电话,这让她无法猜测到他此时的想法,甚至到他挂断电话后,也没弄明白他这通电话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