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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辗转行,再生疑

    

第十章:辗转行,再生疑



    马车的轱辘划开两道车辙,身后的司空府渐渐模糊,我在那里十五年的痕迹似乎也被隐没,一起消失在这有些凉意的夜晚。

    行走了整整一天,还没有到,我昏昏沉沉醒来又睡去,掀开帘子发现早已出了京都,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祁韫,已经到了吗?祁韫似乎没有听见,透过帘子目视着前方,耳朵动了动。

    我戳了戳他的耳朵:你怎么跟猫儿一样,明明听见了,却不说话,还会动耳朵,真好玩。

    他把我的手拉下来拽到怀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面纱,轻轻给我系上。

    前方可是都尉李大人?祁韫走出马车问对面,对面说了什么我听不真切。

    只听祁韫低笑了声,带着一丝缱绻的温意,回答道:马车里是在下内子,在下正要陪内子回吴州娘家探亲。

    我听他装得冠冕堂皇的介绍,脸上一片殷红,幸而面纱遮住了看不见,雀儿这几日憔悴的面容,也终于浮现出笑意。

    外面又在讨论些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马车缓缓出发,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像母亲生前养的那只胖鸟在啼唤,摇晃中我又睡过去了。

    梦里我和祁韫正在大婚,哥哥和母亲主事,可我却慌张地寻找父亲,在司空府翻来覆去地找,却怎么都找不着。

    突然身后被刺了一剑,我转过身,齐临的脸赫然在我面前,却有些陌生。

    我嚯地从梦中惊醒,起了一层薄汗,祁韫正在拿帕子擦我的身体,外袄已经被脱下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车外的马夫低声唤道,因为停的太急,我被向前一抛,栽倒了祁韫怀里。

    他的身体并不温暖,甚至有些发凉,宛如一块凉玉,透到我的心里。我顺势往里又靠了靠,他抱起我,走下马车。

    眼前的府邸意外地大,可是连额匾都没有,我心下奇怪,等到走进院子里,被它的萧条惊了。

    杂草丛生的府邸,空无一人,屋脊上染了厚厚的一层灰,已不见原来的木色。

    我四处转了转,灰败的府邸处处显露出从前的奢华,透过灰蒙蒙的茜纱窗,镀金的柱子在斑驳中隐隐闪着光亮。

    祁韫,这是?我歪过头问他,祁韫的目光沉静温柔,也许还藏着一丝追念。

    他毫不在意地抚摸着大堂外落满尘土的屏石说:这是我外祖母夫家的故居,现下荒败了,不过正好可以作我们容身之所。

    大抵是这番对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好久都没有说话,我碰了碰他的小指,他温煦一笑,用他的小指勾起我的小指,缓缓走向府邸深处,这一刻,恍如生生世世。

    我和祁韫只带着两个侍从,收拾府邸的时候,祁韫亲自上阵。

    我坐在长廊的凳子上,看他风尘仆仆的娴熟模样,想着,他定是吃过苦头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其实我不大见到祁韫,雀儿俨然把自己当成女主人的心腹,她想从外面买几个婢子服侍我,被我制止了。

    小姐,奴婢觉得小姐变了。雀儿的声音有些委屈。

    我悠悠地喝了口茶,挑眉问她:哪里变了?你不还是我最亲近的丫头吗?

    她急急的否认:不,不是的,奴婢是觉得,小姐好像,长大了。我失笑喷了一口茶出来,溅到身上。

    雀儿给我收拾衣裳,我拽着她的辫子,绕来绕去:下个月我就十六岁了,你还当你家小姐是小孩子啊。

    是啊,小姐已经是大人了。雀儿落寞的声音飘入我的耳朵,我的脑袋又昏沉起来,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格外嗜睡。

    夜里祁韫终于回来了,已经深秋,天气开始寒冷。

    他沐浴后睡在我旁边,我坏心地动动这儿,动动那儿,一会儿摸摸他的喉结,一会儿探探他的那里。

    他被我闹得不行,一把抱紧我,深深地吻过来,直到我喘不上气他才松开。

    我轻轻捶打他,他包住我的双手,似是有些乏。睡吧,央央。

    可我哪里能睡得着,这些时日,我不仅不常见到他,就算见到了,他也有些疏离,更是根本不碰我。

    就连祁韫,也逃离不了这世俗的锁链,拿不起也放不下。

    十六岁生辰那天,本来满心盼着祁韫和我一起庆生,没想到一大早,祁韫就匆忙让我们上路。

    我又开始吱呀吱呀的行程,又是整整一天,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马车停下时,祁韫并不在我的身边,下马车后,那站立在额匾上书写着祁府门外的,竟然是,齐临。

    他似笑非笑,眼神有些捉摸不透,向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冯小姐,本官在此恭候多时了。

    在震惊中尚未回过神来的我,根本没听到他的本官二字。

    我抬起手,颤抖着指着他:齐临,你,你!除了你字,我根本不知应该说什么。

    他好端端地站在祁韫的府邸前,穿着华贵,一身红衣让他有种充满妖气的美感,只有冠上的白玉仿佛还留有从前干净的气息。

    我再也不敢向前踏一步,转过身就往马车里钻,却被他一把拽回,雀儿被钳制住,带我们来这里的车夫早已不在,我就像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拉扯着我到一个小房子里,把我扔在床上,床板有些硬,我痛得哼了一声。

    他欺身上来,我厮打他,大声呼救:祁韫!祁韫救我。

    齐临冷笑一声放开我,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我嘴边,给我强行喂下。

    我被呛得直咳嗽,他轻轻拍着我的脊背,说道:韫哥最近事务缠身,只好由我来照顾你了。

    你这个畜牲!祁韫定是被你抓起来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祁韫,你放开我!

    我挣扎着往外跑,齐临轻松地将我捉回来,嘲弄一笑:冯薇央啊冯薇央,我倒是有点可怜你了。

    我狠狠咬了他胳膊一下,他疼得抽出胳膊,又将我甩在床上,这次再也没放开我。

    你真以为韫哥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司空府倒台,还要多谢你看上了我和韫哥呢。我的脑子里混乱一团,快要炸裂。

    齐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玉笛,懒洋洋地说:其实,韫哥根本没有断腿,从你笄礼的那个宴席开始,一切都计划好了。

    我大叫:你骗人,齐临你这个畜牲,你休想说这些混乱话骗我,祁韫他没有!你这畜牲!

    他对我的嘶吼毫不在意,捏起我的下巴,轻轻吐出:幼良,那你最近有没有感到嗜睡,浑身乏力。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了然,在我耳边轻语:果然,韫哥对你没有心软,我放心了。

    他的气息像蛇信子摩擦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嘴唇剧烈颤抖,一股冷意从脚底生出来,像藤蔓一寸寸向上,勒紧了我的五脏六腑。

    齐临走了,离开前怜悯地看着我,笑了笑,他的笑容像魔鬼,迷惑着我的心智,困意又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