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距离

    侯千舟在外面坐了一夜，冷风刺骨，从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吹过去，消磨着内里的燥火，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

    大概是真的醉了，他脑子晕晕乎乎的，想起那个冲动的吻，寒冷都压不住的欲火，他想继续亲吻姜艺，想把她摁进骨血。

    触碰着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姜艺的温度。

    姜艺啊

    我喜欢你。

    他念着她的名字，在心里说了千千万万遍喜欢。

    可是他胆小，懦弱，自卑，害怕。

    侯千舟的心里聚集了太多的不安和消极因素，仿佛要爆炸了。

    烟盒里的烟一根根被点燃，星星点点的冒着红色的光，侯千舟猛吸了一口才按下心里的躁动。

    以前他很讨厌烟，现在却觉得这也算是个纡解烦闷的好办法。

    凌晨的天有些雾蒙蒙，路灯和远远的车灯，还有店门前的霓虹指示牌，都在闪烁。

    侯千舟想起高三那年的元旦晚会，因为学业紧张，老师们随机安排了节目，姜艺是实验班的，和同班的一个男生一起出了个节目，四手联弹。

    他们在台上，普通班的侯千舟在台下，他看了很久，忽然意识到了距离。

    以前，姜艺会和侯千舟一起报节目，姜艺弹钢琴，侯千舟拉小提琴，那种时候，侯千舟常常觉得他们是搭档，是天生一对，不会有人取代自己。

    可现在，侯千舟早就不是能和姜艺匹配的人了。

    姜艺仍旧优秀，无论干什么都那么游刃有余。

    而侯千舟只是仰望她的人。

    姜艺会被很多人喜欢，会交男朋友，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侯千舟感到害怕，他不想这样。

    他自私贪婪，他想永远在姜艺身边，可是他该怎样消灭那样的距离。

    就这样侯千舟待到了天渐渐转亮，直到姜艺的电话打过来，他才回去。

    看得出来，姜艺睡得并不好，耷拉着眼皮，很没精神。

    她这样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得侯千舟很心疼，可这都是因为他把姜艺拐到这里。

    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一些理智，他真的想对姜艺做些罪恶的事情。

    他喜欢姜艺的优秀，又希望她看看自己的不堪，希望她能接受如此差劲的自己。

    可这简直异想天开。

    姜艺的身上很暖和，她的手是热乎的，碰上自己的瞬间，侯千舟就想拉住不放，而自己垫在床上的羽绒服也沾染了她的气息。

    寒冷还在脑海里和燥火做斗争，送她回去的路上，侯千舟在余光里看她，耳朵有些红，大概是冻得。

    冷吗？侯千舟问她。

    不冷。姜艺摇着头，把半张脸埋在了衣服领口。

    姜艺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圆圆软软的，侯千舟很想揉揉她的小脑袋。

    她总是这样，轻易就能让侯千舟心动，让他想保护她，想对她好。

    时间还早，路上没什么人，侯千舟贪恋这样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姜艺。他轻声喊她。

    嗯？姜艺转过头来看他，黑眼珠又亮又清澈，每次看到她的眼睛，侯千舟都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

    昨天晚上我有点不清醒。昨夜的混沌与糟糕就留在昨夜吧，就让他混乱地翻过这一页吧。

    看出来了。姜艺的声音平平的，心里却乱七八糟。

    他的不清醒似乎传染给她了，姜艺头脑也不清爽。

    姜艺想他解释那个吻，却又不知该怎么提起，她不知道想听到他说什么，但总归是超越现有关系的念头。

    不纯洁的想法在盘旋，越想浑身就越热，很奇怪的，身体里的热流和空虚，怎么也得不到解决。

    姜艺觉得侯千舟不一样了，而自己对侯千舟的念头也开始奇怪了。

    不过，你不要不开心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吧。不管内心有多奇怪的想法，但姜艺不希望看到侯千舟那样颓丧难过，她想要阳光爱笑的小花。

    好，我请你。

    嗯。姜艺笑起来，侯千舟也跟着扬起嘴角。

    他没办法说清楚，也幸好姜艺没有追问到底，他如此卑劣，心里存着不轨的想法，用发小的身份享受姜艺的关心。

    把姜艺送到家，侯千舟就走了。

    姜艺家在侯千舟家楼上，侯千舟走在楼梯上，觉得这样一层的差距，都像是鸿沟。

    没有回家，侯千舟回了租的房子。

    略显狭窄的单人公寓，又空又乱，侯千舟把垃圾清理干净扔掉，脏衣服丢洗衣机里洗了，稍微收拾一下勉强有了能看的样子。

    弄得差不多了，也到了上班的时间。

    侯千舟找了份汽车维修的工作，跟着师傅干活，基本上每天回去都脏兮兮的。

    汽油灰尘的味道钻进鼻腔，侯千舟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好难闻，这会让姜艺和自己越来越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