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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的木窗大开着,只要抬脚就能从高楼上坠下去,一阵风吹来,将茶杯冒的热气吹得微微一晃。 满秋狭再次拿起了笔,继续在新纸上涂抹,他漫不经心道:“不喝吗?” 侍人将地上的脏污收拾干净,躬身下去,屏风后有一人缓步走出,正是宿蚕声。 宿蚕声正要开口,满秋狭就一言难尽地移开视线,道:“面纱,戴上面纱再和我说话。伤眼睛。” 宿蚕声:“……” 宿蚕声知道满秋狭的毛病,也没生气,抬手掐了个决,挡住自己的面容。 满秋狭这才舒坦了。 在满秋狭眼中,世间所有人都是不堪入目的丑陋之人,让他看上一眼,眼睛都得疼上好几天。 整个无尽楼的侍人需常年戴着遮面的面纱,异常麻烦。 好在满秋狭医术高超,从不缺上赶着来伺候他的人,自然更不缺玉石。 否则就他这个得罪所有人的臭毛病,早就被人打死抛尸了。 满秋狭一边画美人一边问道:“你不去筹备御兽大典,一直待在我这里到底要做什么?蹭吃蹭喝吗?” 宿蚕声没做声,抬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满秋狭手中笔一抬,道:“一杯茶,一百玉石,等会去一楼交钱。” 宿蚕声:“……” 若不是为了等相重镜,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宿蚕声是个闷葫芦,甚少说话,满秋狭见他不吭声,很快就不耐烦和他搭话了,继续涂抹着画,没一会又将纸从高楼上扔了下去。 一会功夫,他就废了好几张美人图。 半个时辰后,侍人缓步前来,跪在屏风外,低声道:“大人,临江峰掌门派人前来,为宿首尊带句话。” 满秋狭一听没有自己的事,继续画美人。 宿蚕声蹙眉:“带什么话?” 侍人道:“‘您要寻的人此时正在舍下做客’。” 宿蚕声霍然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易郡庭:我帮到剑尊啦! 但你也要挨揍了。【x . :,.,, 高楼幽火 没一会,宿蚕声面如沉水从无尽楼出来,脚步匆匆离开。 沿路两边有不少摊位,相重镜黑袍兜帽挡着半张脸,没心没肺地蹲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拎起一个转运符咒,认真地看来看去。 摊主是个散修,正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见相重镜蹲半天了,不耐烦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边待着去。” 相重镜捏着一个折成三角的红色符咒晃了晃:“转运?果真有用?” 散修哼道:“那可不?前段时日有人在我这里买了个转运符咒,没多久就进去无尽楼了。” 相重镜诧异道:“竟然还有这等好气运?!” 满秋狭脾气古怪,哪怕六十年前都很少会给人诊治,这小小的符纸真的能请得动他? 散修大概瞧出来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暗笑起来,面上认真道:“自然是真的,都是道友,我还能骗你不成?” 旁边知晓内情的其他散修也都在偷笑,看着相重镜的眼神活像是在看冤大头。 相重镜正要开口,余光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微微一侧头,从兜帽缝隙瞥见宿蚕声神色漠然地从他身后疾步走了过去。 相重镜:“???” 相重镜愕然。 宿蚕声……不是在守株待兔吗? 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相重镜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自己手指上挂着的转运符咒。 相重镜自有记忆以来,气运极差,六十年前他除了收集灯盏,还会收集各式各样的转运符,连衣服里都塞得满满的。 那些转运符有的有用,有的纯属就是一张废纸,这还是相重镜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灵的转运符。 “我要了!”相重镜手一挥,伸手指在摊位上划了一圈:“这些,我也全都要了。” 散修:“……” 旁边围观的人:“……” 顾从絮匪夷所思道:“你没看出来他在哄骗你?!” 惯会察言观色的相重镜此时却不知被什么蒙蔽了:“能转运!” 顾从絮:“……” 顾从絮怀疑他眼睛还没好,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明显的骗局都发现不了? 相重镜勾着唇心情极好,眼巴巴看着那堆转运符,恨不得都挂脑门上。 顾从絮犹豫一瞬,不得不提醒他:“你有玉石吗?” 相重镜高兴地拿着转运符看来看去:“等会让满秋狭来付钱。” 反正满秋狭有的是钱。 顾从絮:“……” 你不是和满秋狭有仇吗?! 顾从絮都开始怀疑满秋狭和相重镜有的不是旧仇,而是私情。 宿蚕声不在无尽楼,相重镜更是没了后顾之忧,手指翻飞将转运符咒系在衣襟上,又拿着地上其他的转运符往袖子里塞。 满脸写着“人傻钱多”。 散修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瞧着高深莫测,脑袋瓜子竟然这么不灵光。 有钱不赚白不赚,他忙跟着将地上的转运符全都递给相重镜,方才不屑的神色也立即转变,满脸春暖花开。 “给您便宜些,这些一千玉石。”散修笑眯眯地伸出手,“多谢惠顾。” 听到这个价格,旁边的散修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地上的符咒,就算把散修一起卖给他也不值一千玉石,这是打算逮着肥羊可劲儿宰。 六十年前相重镜从来不缺钱,对一千玉石还是一万玉石都没什么概念,他点点头,道:“好,等会给你送来。” 他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散修一把抓住他,唯恐他跑了,皮笑肉不笑道:“道友,等会是要等几会?” 他看着满脸和煦笑意,但拽着相重镜的手却丝毫不松。 相重镜道:“我先去无尽楼一趟,片刻就会给你送来玉石。” 这话一出,散修一愣,旁边看好戏的人也沉默一会,接着全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