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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离开他。” 韩柏文:“哦。” 他眼睁睁地看着雁翀听见这话停了下来,神情严肃地摸了摸薛椋的后脑勺,在一片温柔月色中,郑重地说:“我不开除你,但你如果敢走,我就扣光你的工资。” 第8章 雁翀哪怕喝高了也不上脸,就是反应会变慢,只能单线程处理信息,因此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慎重严肃。薛椋根本遭不住他认真又迷蒙的眼神,一进屋便放弃了挣扎,连哄带骗地让他喝了点水,把他忽悠到了床上。 “睡觉。” “嗯,你睡,”薛椋说,“晚安。” 雁翀在他面前仿佛没有戒心,不知是醉昏了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睡就乖乖闭眼。他也是困极了,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薛椋却在床边枯坐了一整夜,他看着雁翀熟睡的面容,只觉得一时心如刀绞。谁能想到,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动心,原来只是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那些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试探,那些抖机灵和可笑的矜持……当他一点一点靠近雁翀时,那个人又会用何种眼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与那个恶语相向的祝姓男人、与推人下水的韩柏文,在他眼里有什么不同? 都是一味固执,一味追逐,一样的讨巧谄媚,一样的……痴心妄想。 人在极度心灰意冷之下往往容易钻牛角尖,薛椋虽然没有雁翀的家世,但也是顺风顺水、被父母宠着长大的,某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马上一走了之。可刚刚起身,就发现衬衣一角被雁翀牢牢抓在手心里。 薛椋一愣,继而怒从心起,伸手猛地扯回自己衣角,雁翀手中一空,仿佛在梦里也有知觉,立刻皱着眉头哼了一声,飞快地张开手指,稳准狠地攥住了薛椋的手腕,用力按向自己胸口。 薛椋差点砸在他身上:“……” 这么一扯一拉,虽然彻底跑不了了,不过手掌下传来的蓬勃心跳,却奇异地浇熄了他心头那点几欲喷薄的怒火。 薛椋仰天长叹,额角太阳穴上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气,复又坐下。 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冲动过后,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雁翀,毕竟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理智告诉他应该尽早雁翀把话说开,消除误会,两个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错误的情愫不应放任,需得尽早掐灭,及时止损。 可是薛椋不是圣人,既做不到“随心所欲不逾矩”,也做不到“存天理,灭人欲”,他只能咬牙沉默,被动地等待着最后的期限。 于是翌日雁翀酒醒,一睁眼,就从床头捡到了一个睡落枕的薛椋。 昨夜他断片了,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跟薛椋一起回到别墅房间,其余啥都想不起来,去问薛椋,薛椋也说没发生什么。可雁翀何等敏锐心细,一眼都看出他情绪低落,似乎心里藏着什么难过的事,非但不肯吐露分毫,甚至还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雁翀眯了下眼,没说什么。 薛椋昨晚熬了整宿,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回程时车刚开出去没多久就坐在副驾上睡着了。上高速之前,雁翀让司机停车,把他换到后面去睡。薛椋困得五迷三道,来不及拒绝就被雁翀塞进了车里。暖乎乎的毛毯一堆上来,他就什么都忘了,只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入睡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轻轻拂过。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无忧无愁,直到驶入小区门时经过减速带,车身重重颠簸,薛椋这才惊醒,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听见前座雁翀压低声音,对司机道:“一会儿在楼下停车,你打车先走。” 司机:“那您……” 雁翀说:“昨天熬了一宿,让他多睡一会儿,等他醒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薛椋紧闭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支棱着耳朵,听见车子平稳地停下,发动机熄火,司机下车,轻轻关上车门,车窗留了一道缝,小区里的蝉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起送了进来。 唯有雁翀没有一点动静,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对一个花钱买来的“金丝雀”,需要他这么上心么? 昨晚薛椋只顾着沮丧懊恼,今天睡了一觉,冷静下来,才将自己从偏颇的视角稍微拽出来一些。平心而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雁翀对他是真的没话说,哪怕薛椋现在回过头来审视两人过去的互动,也找不到到任何逾矩之处。 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曾开玩笑说签的合同是“卖身契”,本该一笑而过的雁翀却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用担心,卖艺不卖身。” 曾经有一个宝贵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等他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对雁老板说三个字:打扰了。 薛椋两脚一蹬,一边做咸鱼挺尸状,一边默默地在心里泪流成河。 隔天晚上,饱受煎熬的薛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X大南门外的烧烤店里。八月底,临近开学,在外地的舍友们都回到了北京,趁着尚在假期赶紧约起。薛椋一进门就受到了热烈欢迎:“哎呦呵!一个假期不见,我们鹩哥跨物种进化了!你瞅瞅这眼圈,大熊猫啊这是!” 薛椋满脸写着生无可恋,蔫哒哒地说:“给我两根竹子,我这就叉死自己。” 室友们大惊失色,纷纷凑上来劝慰:“哎哟这是怎么啦?郭德纲退圈了还是于谦改行了?是被骗财骗色了还是喜当爹了?” 薛椋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同志们,我被人包养了”这句话。 唯有早知内情的陈元咂摸出一点意思,试探着问:“怎么了,遇到情感问题了?” 旁边看热闹的赵希和欧阳冬立刻精神了,鬼哭狼嚎道:“有情况?!” 薛椋喝了杯啤酒壮胆,犹豫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期期艾艾地说:“假设,有一个男人A,因为误会,把另一个人B认成了女人,而且对他很好,但B实际上是个男的,请问——” 另外三个人齐声意味深长地“哇哦”。 薛椋面无表情地道:“请问A到底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 欧阳冬举手:“提问:A现在知道B是个大雕萌妹了吗?” 薛椋小脸一白:“不知道。” 赵希弱弱地举手:“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关心一下A知道真相后,B会被他打成几级伤残……” 扑哧一刀,薛椋颤颤巍巍地捂着胸口,似乎下一秒就要吐血而亡。陈元忙道:“别,别介,陛下,你振作一点!这事你不能当数学题来答,除了一就是二;这是道主观题,重点不在于A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重点是……是B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