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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头只剩抽泣声。 “记住,阿撒兹勒的位置要找人顶替,不然会失去平衡。” “我不想听这个!”玛门干咳出声,咳得撕心裂肺,“你在哪?我来找你,我去求耶和华,他肯定有办法的!你想想米迦勒,他要知道你会死,他会怎么……” 路西法把戒指扔进了所罗河。 雾霭笼罩堤岸,如行云流水。 风车转得尤为缓慢。 耳已失聪,眼前的景象都像慢镜头,一格一格活动。 路西法垂着头,睫毛闪动。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轻声说:“听着,我去求神,你不要草率做出决定。” “如果他拆剑,付出的代价不我还惨重。他不可能答应。”路西法头埋的很低,“而且,我不愿向他低头。不要给我捣乱。知道么。” 是啊,我连这个都忘了。 他和神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以忘记? “恩,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在他身边坐下,竟平静的连自己都意外,“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或者说,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阳光晦暗,孤寂,病态般懒散,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浓雾里。 风车下的魔王,有一双极深邃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把我当父亲。……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到最后,我发现,我还是想要得到亲……” “爸。” 路西法有些惊愕。 “我记得我也叫玛门这样喊我,但他生气了。后来,他叫出来,也是在讽刺我。但我和他不一样的。”我顿了顿,笑道,“自从我知道你是我的父亲,我真这么想了。我对你总是崇拜大于爱,或许这样的崇拜,正是源于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依赖。” 我想我能坚持。 因为深爱,所以会尽自己的努力,让他满足,让他开心。 所以,我可以一直微笑。即使笑容低下的自己,已经痛苦到无法垂泪。 路西法僵硬了很久。也笑了。 “嗯。” 钟楼上的时间指向十点。 “现在还剩六个小时,要不要做点别的事?”我敲敲脑袋,若无其事的说,“嗯,是这样我记得有人做过调查: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大部分人都说……做爱。当然,这和爱情没有关系,只是喜欢享受身体的愉悦……” “伊撒尔。” “啊?” “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是,当然是。性并不只是相爱的人才有感觉啊。” 我自私的毛病又犯了。找这么多借口,无非就是想得到他。何必如此。 “不,我是说,之前的。” 我愣了愣。 “嗯,是的。我真的拿你当父亲看了。” 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没错。但他最挂念的人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这个话题,真的不想再继续。 他转过头,捧住我的脸,直直地望入我的眼。“……真的?” 再也无法忍受。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的提起? 可是,我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冲动。我能把握好自己,我一定可以。 我点点头,“真的。” “告诉我实话。” 记得人界有人这么形容我们: 天使没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不知道疼痛。 不知道流血。 不知道受伤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爱为何物。 他们站在高处,高傲俯视一切,风景独好。 事实上,理想的天使确实这样。我一向不合格。起码现在,当着我的父亲,不可以太丢人。 我一定能够坚持。 他希望我成为他的儿子,我就把他当父亲。 只要他说了,我就会照做。 所有的自我,尊严,骄傲,在死亡面前,算得了什么? 再隔几小时,他会消失。 再隔几小时,我就永远看不到他,听不到他,触摸不到他。 但,练接吻都不可以。 因为,他希望我把它当父亲看。 所以要尽量让他开心。即便是勉强,我也要笑出来。 “爸,嗯,这样叫还真不习惯,不过我是这样想的。”被咬破,一阵阵腥味刺鼻填喉。 我笑着,笑得比哭还难受,“一回醒来,梅丹佐那家伙良心发现,对我特别好。我想,我和他可能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过去的事,我早忘记了。 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在我心里,你永远没有错的时候。 所以,路西法,请不要自责。 路西法又许久没有说话。 他忽然飞速转过身,指着河的一头说:“我记得我刚当上大天使长的时候就在书上看过,所罗河孕育了万万千千的魔族子民,是魔界的生命之源。现在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 他的背影从未如此孤单。 我往后缩了很长一段,才控制住没去拥抱他。 其实拥抱并没有什么的。但我害怕。 怕只要一碰到他,就会失声痛哭。 分明发呆的时间是最难过的。可是,时间却过得飞快。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飞快了两个小时。 十二点。 大部分模组都去参战了,但餐馆还在。 我和路西法一起回到罗德欧加,古老破旧的灵魂酒吧。 一切又似回到了从前。 “啊啊,啊啊啊,卡卡西,路西法陛下来了!” “他旁边站的人是谁?是谁?是谁?” 两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他~~老~~婆~~” “胡扯!”我纠正,“是老……”下面的话再说不下去。 转头,偷偷看路西法一眼,结果正对上他的视线。清清喉咙,找个位置坐下。 心中恨得不得了。 为什么他要带我来这里?徒增痛苦。 上了酒菜,两个小恶魔飞过来围观。 “陛下陛下,您为什么不用嘴味米迦勒殿下酒?” “以前都喂的呀,为什么现在就不喂了?” 路西法动作滞了滞,微微一笑,“因为他现在可以自己喝了。” 两个小恶魔悻悻飞走。 我把头埋在碗中,一口口喝下滚烫的汤,舌头完全麻痹。 想起了很多不该想的事。 路西法这样对待我的身体,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做给神看? 很想问,但是不能,也不敢。 一顿饭,一直沉默,气氛差到家了。 出来以后,已经一点过。 路西法说,得第八狱坐船了。我点头。然后两人又赶到第八狱。 一路上仍然是一句话不说,不是不想说,是想说的太多,恰恰每一句都不能说。 坐船,顺流直下。我们抵达第九狱。 空寂的环境,死静的空气。黑色的花瓣纷纷扬扬。 我们在河岸边停下。脚踏上龟裂地面的时候,我忽然没有来的一阵恐慌。 死亡离我们这么近。 我们一路往前走,直到停在塔桥与深渊处。这个地方,就是贝利尔险些丧命之处。 对岸的亮光已扩散至半边天空。 路西法看看怀表。“还有十五分钟,你就送我到这吧。回去的路知道吗?” 银色的怀表合上时,触动心弦的轻响。 是路西法。 会死去的人是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