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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也罢!” “你睁大眼睛瞧着吧。没了你这孤煞星,我家小娘子回去了,日后定会过得极好!” 那口唾沫,吐在了李穆的额前。 他仿佛毫无察觉,也没擦,任由顺着额头,慢慢地淌下。 阿菊抹了抹自己嘴角喷上的几点唾沫星子,撇下了人,转身去洛神昨夜睡过一夜的那屋,卷了今早特意留下的那床铺盖,自语冷笑:“这等没良心的,还是睡回他自己的稻草窝吧!” 说罢,挟了铺盖,扬长而去。 …… 阿菊很快便追上,赶了回来。 洛神见她回去,竟是特意拿回那床留下的铺盖,看了她一眼。 阿菊若无其事:“他们男人家,粗皮糙肉,睡什么都一样。咱们路上不轻松,多备一床,总是好的。” 她将铺盖都卷回了,洛神也不好再叫送回去。心里只觉空落落的,无精打采,似连多说一句话的气力也无,便闭上了眼睛,不再作声。 车队出了城池,蒋弢一直送。 洛神请他留步。 他道百里之外的仇池,是护弗侯氏的地盘。 护弗侯氏乃羯人里的一个大姓,族人众多,从前被羯夏征服,被迫臣服。去年北夏内乱,护弗侯氏在侯定的带领下回到此处,自立为王。目前虽还未与李穆发生正面冲突,但多些防备,总是没错,坚持定要相送。 过了仇池,洛神又再三请他留步,蒋弢方停下,带人掉头返回,对停在道旁的李穆说道:“他们已过仇池,料应无事了。” 李穆不语,双目望着前方,半晌,道:“有劳蒋二兄了。你带兄弟们先回城吧,我晚些便归。” 蒋弢实是猜不透,他夫妇二人到底出了何事,高氏女跋山涉水,昨日才到,不过一夜工夫,今早竟就动身离去了? 因李穆如此开口了,也不好多问,只颔首答应,叮嘱他自己小心,早些回,便带了人离去。 …… 当日,洛神一行人又行出去了几十里地,至傍晚,樊成见天色不早了,经过水边一平坦处,寻了适合扎营的所在,数百人便安顿下来,埋锅造饭。 洛神的帐篷,被簇在侍卫宿营地的中间。 天黑了下来,樊成命手下分班轮流守卫。至夜半,自己亦起了身,出帐亲自巡营,见各处皆好,守卫各归其位,正想回帐,忽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出门在外,露宿这种荒野之地,又不是大虞所控的地界。何况他要保护的人,是当今长公主和高峤的爱女,怎敢有半分松懈? 立刻奔出营区,登上附近一道岗坡,居高而望。 月光之下,那条夹道之上,一骑正朝这个方向而来,渐渐近了,见不过只是一人而已,樊成稍松了口气,却仍不敢大意,叫手下守住营口,自己带了几人出营,朝对方鸣镝为警,高声道:“你何人?前方乃我营地。你若路过,绕道便是!” 那人并未绕道,继续策马,淌水而来。 樊成立刻拔剑,严阵以待。 那人上岸,停马,翻身而下,朝着樊成走来。 渐渐走得近了,樊成才认了出来,此人竟是李穆。 不禁惊讶,急忙收剑,快步迎了上去见礼。 “原是李刺史到了。方才未曾认出,多有得罪!” 李穆一身寻常衣裳,唯一与平民不同之处,便是身配一剑。 他停步,衣角被水边而来的夜风吹荡着,露出微笑,向樊成颔首道:“我欲见夫人一面。劳烦代我通报一声。” 半夜三更,他突然现身于此,想的自然不会是和自己在此吹风聊天。 在他开口之前,樊成便猜到他的目的。 但真听到如此之言从他口中讲出,依然还是有些意外。 这口吻,怎似夫妇,倒像是拘谨外人。 心里想着,面上却未表露,只是客气地请他稍候,自己急忙转身入营,来到那顶帐篷之前,小声通报。 今夜阿菊陪着洛神同睡。 阿菊已经熟睡,发出时轻时重的阵阵鼾声。 从小到大,阿菊也不是第一次陪她睡觉。 洛神原本早习惯了她的鼾声。 今夜却被吵得无法入眠,人一直醒着。 忽然听到帐外传来樊成的通报之声,心一跳,一时没有出声。 “禀小娘子,李刺史来了,此刻人就在营头河边,道要见小娘子一面。” 樊成以为她没醒,又重复了一遍。 阿菊翻了个身。 洛神闭了闭目,道:“叫他回吧,不必见了。” 樊成一愣,迟疑了下,又等了片刻,再没听到里头传出任何声音,只好回来,将洛神的话转述了一遍。 李穆沉默了片刻,又道:“可否劳烦你,再代我去通报一声,说我有话要和她讲。极是重要。” 樊成忙又回去,小声地将李穆的话又传了一遍。片刻后出来,见李穆望了过来,心里不禁暗自感叹。 高嫁低娶,果然是有道理的。 似眼前,李穆这般有着战神之名的当世英雄,只因娶了高门之女,这半夜的闭门羹,吃得也是叫人为之深深同情。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小声地道:“李刺史,夫人白日赶路想必辛苦,此刻困乏得很。要么,你还是回了吧……” 李穆再次沉默了,向他道谢,请他自便。 樊成暗叹了口气,向他拱了拱手,领人先回了营房。 …… 洛神听着樊成脚步声第二次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许久过去了,耳畔阿菊的鼾声,仿佛越来越响。帐篷里也变得闷热无比。 洛神感到连气都要透不出来了。 她掀被坐了起来,在黑漆漆的帐篷里发呆了片刻,摸着黑穿回衣裳,小心地从睡在自己外头的阿菊脚下跨了过去,出了帐篷。 一个值岗亲卫见她出来,急忙跟上。 洛神漫无目的地在月下的营房里走了片刻,渐渐到了边缘,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营口的水边。 她猝然停住脚步。 前方数丈之外,那道月影粼粼的水边,她看到了一个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