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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机, 还有麻、绵, 发动妇人纺线织布,给你的士兵们做衣裳,做鞋子……” “以前我都不知道的。也是如今,自己想做一点事了,才知原来处处都是要花钱的。” 李穆傍晚归城,入城门时,便已从守门士兵口里得知高雍容派人来此的消息了。 他听她在自己身后絮絮地说着话,慢慢转头,视线落到那一张带着笑颜的娇面之上,微微一笑。 “教孩童们读书认字,我瞧也够你忙的了。别事不必做了。军需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要太过费心费力。” 他不提还好,一提,洛神那只小手就在他后背重重拧了一把。 “你还说!你当我不知!先前就是你叫蒋弢把事情都揽了,什么也不让我做!” “你自己那么忙,叫我天天杵在屋里,就等你回来不成?” 李穆不禁愧疚了。 不仅仅因为自己半哄半强迫地留下了她,却没法叫她过上和从前那样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更是因为他如今事情很多。确实就像她抱怨的那样,从她留下至今,白天他几乎都没怎么陪过她。 她非但不怪,反而主动帮他做了这么多的事。 “算啦!” 她又露出笑靥,很是大度地朝他摆了摆手。 “我知你忙,没有抱怨你的意思。就是想自己也有点事情做。不许你再拦着了!我不会累到自己的。对了,你快些洗,进屋我给你瞧下阿姊的信。” 李穆默不作声,很快收拾完毕,随她一道回了屋。 屋中掌了灯。 李穆看着她递给自己一封信。 他接过,很快便看完了。 两道目光,却依旧落在手中信纸上的那一列列的字上。 脑海里,忽又涌现出从前的最后一幕。 曾连这世上最锋利的剑也无法刺伤的披着铠甲的战士,却轻而易举地败给了一盏裹着美人香的穿肠毒酒。 在腹肠寸断的剧烈灼痛中,他倒在地上,看着她被陆焕之带着离去。 他又怎甘心,就让她这般抛下了自己。 在她踉踉跄跄,走过自己身畔之时,他伸出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脚腕,阻止了她的离开。 那时,她回过了脸,瞧着地上的他,泪流满面。 她眼眸中的悲伤、绝望,那种全然无法与命运巨手相抗的无力,直到这一刻,他依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切的幕后操纵者,便是如今,写下了这封信的人。 信中满是关心、爱护。 乍看谦和,实则字体行间,处处带着只有上位者才能有的那种纡尊降贵过后的平易近人。 …… 李穆记得上辈子,大虞和北夏之间的那一场江北之战,从爆发后,并非如现世这样,才几个月便取胜了。而是在持续拉锯了一年多后,南朝才凭着最后的一场决战,以胜利而告终。 后来纵横北方,成为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次北伐的最大的对手,鲜卑人慕容替,这个时候,应该才刚刚从北夏逃脱,开始他复仇雪耻的计划。 而洛神也才刚嫁陆柬之不久。高家和陆家,正处在关系的蜜月期里。 兴平帝确实要死了。但导致他驾崩的直接原因,是太子的意外死亡。 应该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有一天夜里,太子在睡梦中被一个宫人用被子闷死了。 据说是因前夜,那宫人惹怒了太子,太子发话,次日要将他杀死。宫人恐惧,夜间闷杀太子,随后畏罪,悬梁自尽。 而皇帝,在高峤离开建康指挥作战的那一年多里,不受约束,耽溺酒色,复食五石散,本就掏空了身体,惊闻噩耗,发作疾病,不久死去。 许氏想借太子上位,取代高氏掌权的梦想彻底落空。 没有了太子,东阳王凭着血统和妻族高氏的声望,在新安王萧道承和朝臣的举荐之下,顺理成章,登基为帝。 这便是李穆所知的前世。 这一辈子,因为自己的横空出世,改变了江北大战的进程。 随后,他强娶了洛神,离开建康,孤身赴此,决定直接搏杀出一条能够尽快掌握话语权的权力之路。 而在建康的台城,那里的一切,仿佛却都注定了——或者说,他不是神。他知悉然,却不能随心所欲,能让一切都照着自己的所想而来。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是不希望看到东阳王登基这个局面的。 但犹如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操纵着,或许,这便是命运。这一辈子,除了洛神早早地做了他的妻,冥冥中,台城里的一切,迂回一番,又回到了他所知的本样。 要上位的,终还是上了。 这个上辈子利用了她的善良和她对自己的吸引力而杀死过他和他未竟梦想的上位者,今日,用这种温情脉脉的方式,在他和她的中间,再次登场了。 …… 洛神将信递给他后,便留意着李穆的神色。 她暗暗地期盼,他能因为阿姊的这封来信而感到欣然。 但却没有。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手中的信上,似在看,又似游离其外。目光晦暗而凝滞,眼底,甚至仿佛流露出一缕冰冷的阴沉之色。 迟疑了下,压下心中随之而来的隐隐不安之感,小心地看着他,伸手,轻轻扯了扯他衣袖。 “郎君,你不高兴吗?你在想什么?” 李穆被耳畔那一道声音给唤了回来。 他抬眼,见她双眸望着自己,神色有些不安似的,顿时回过了神。 他摇了摇头,将手中捏着的信,还给了她。 “没什么。”他说。 “只是没想到,你阿姊会如此快便写信给你了。” 洛神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方才看错了眼。 收到阿姊如此一封信,郎君又怎会不高兴? “郎君你看,”她指着信末那句话。 “阿姊特意叫我转告你的。往后,若得他们支持,你做起事来,必也更加得心应手。” 李穆望着她热切的一张小脸,微微一笑。 “郎君,你信我的话!我阿姊人真的很好。小时候,她为了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