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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不过这里风景着实怡人。前面有诗情画意的小桥流水,院子里有婆娑起舞的竹影,后面是终年云雾缭绕的山峦。温山软水,杏花春雨,真正的写意江南。 两层高的小楼,一楼和院子是饮茶区,专供客人饮茶,看景,听风,赏月,谈天说地。晚上有古筝表演,旅游旺季常常生意好到全场爆满。 二楼是休闲区,绝对静谧的空间。客人可以在这里边饮茶,边下棋。还有整整一面墙的檀木书柜,挤挤挨挨摆着的都是店主的珍藏。独自来饮茶的客人,可以借来。店主很大方,很照顾那些孤身来此消磨时光的人,尤其照顾北方人。 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女人。 今天下午生意较为清淡,茶室里只有两三个客人在看书。 穿着黑缎旗袍的女人,撩起内室的湘妃竹帘,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她等的客人就快来了。 果然,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一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已经站在了茶室的门口。 “云妈妈…..”少年轻轻怯怯的唤她,声音清越得好像山间的小溪,动听极了。 飘云激动的拉住少年的手,把他从头看到脚:“海天,你真的是海天,你都长得这么大了,云妈妈想死你了。” 少年紧紧抱住飘云玲珑有致的腰身,哽咽着说:“云妈妈,海天也想你,很想很想。” 故人相遇在他乡,自然先要抱头恸哭一场,然后秉烛夜话,剪烛西窗,互诉多年的辗转之痛,流离之苦。 “昨天听说你要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消失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能找到我,真是很神奇。”飘云拉海天坐在内室的藤椅上。 “这世上,如果你真有心找一个人,大约总能找到。”海天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飘云给他倒了一杯醇香的花茶,点点头:“这话说得有理。” “云妈妈,其实……”海天有些迟疑,“这是领养我的那个人说的。” “哦?是啊,我离开的时候,你被一对夫妇领养了。他们对你好不好?”飘云让人端来水果和茶点,关切的问他。 “嗯,很好。云妈妈,其实……那个人你认识的。” 飘云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到衣服上,抬眼看了看海天不安的眼神,苦笑了一下:“是他让你来的?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们当年是一起离开的。是他领养了你,现在要你来当说客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找到这里来。要你来打头阵,他真的很聪明。” 被飘云一语道破,涉世不深的海天有点难以招架,不敢看人,只有低着头小声解释着:“云妈妈,你别怪他。这些年,他一直很痛苦。从我到他们家开始,就看到他每天像疯子一样的学习,努力的挣钱。现在,他的事业很成功,赚了很多钱。可是他一点都不快乐,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想你,每天每天的想。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跟我说起你们过去的事情。很多都重复了,可是他还在讲。这七年,他根本一直活在跟你的回忆中。我们都很担心,再这么下去,他还能支持多久?” 海天轻轻的叹气,少年的叹息总是让人心疼的。何况她的小海天还这么乖巧俊俏,可她不能怜他。 飘云轻轻的笑:“你比小时候会说话了,也懂得抓我的弱点了。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有他一半的风范。说了这么多,无非要我见他一面。可是,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是不是?见与不见,都由不得我做主,你们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海天一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云妈妈,你生气了,我……我……” “好了,云妈妈明白。”飘云轻轻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我们的事,是该有个了断。云妈妈不怪你,谢谢你陪了他这么多年。告诉我,他有没有欺负你?” 海天赶紧摇头:“没有,他和叔叔都对我很好,让我上最好的学校。云妈妈,我明年就该考大学了。我想考东师,你的母校。我想当像你一样优秀的老师,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飘云笑笑:“傻孩子,这是一个需要无私奉献的行业。课堂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光有学识和一时的热情是不够的。教师面对的是学生至重,心灵至重。你要把自己的舌头和心放在石头上磨,放在骨头上砺,放在烈火中淬,直到它们百炼成钢,锋利无比。你要有健全的心智和强壮的手臂,你要时刻准备为了你的学生披荆斩棘,呕心沥血,甚至是肝脑涂地。你准备好了吗?” 海天尚嫌稚嫩的脸孔,露出无比坚定的表情:“嗯,云妈妈,我准备好了。他跟我说过,要我做一个像您一样勇敢的人。我绝对不会退缩的。” 飘云轻轻摸着海天的头,温柔的说:“傻孩子,云妈妈哪里勇敢?云妈妈也会害怕的,有时还会哭,总是让身边的人为我心痛,为我操心。云妈妈很笨的,你可不要学我。” “不,真正勇敢的人,不是不懂得畏惧。而是明明害怕,还是选择面对。他说,你当年教给他的一切,他一直都记得,将来也会一直铭记在心。关于信仰,希望,理想,宽恕,关于爱情……你把这些东西带到他的生命中,又拿走了一些东西,所以他的生命始终是有残缺的。当年他做错了一些事,他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想见你一面,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他向我保证过,他不会难为你,所以……” 海天琉璃般的眼珠,充满期待的看着飘云敛目沉思的脸,一颗心也提到嗓子里。 飘云默叹,这个傻孩子......这么轻易就中了人家的苦肉计。她了解寒城,他执着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呢? 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不掉。 “好,我见他。你告诉他,明天,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我们不见不散。” 第二天下午,小镇下起了蒙蒙细雨,将连日来的尘埃冲洗无余。古老的梧桐树,淡青色的石板路,细雨润泽的百年街道远远通向暗青色的天空。 水云轩的门前,撑着油纸伞的行人匆忙赶路。只有一个人,在门前驻足凝望了许久,才缓步走了进去。 上楼,风铃摇曳,一个身穿高领旗袍的清丽女子,正撩开内室的湘妃竹帘,目光沉静的望着他。童飘云,他多年来梦萦魂绕、朝思暮想的女人,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不是做梦,不是怀念,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就站在他的眼前。 寒城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他想,他真的不适应这里的潮热,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飘云站在门边,看着西装笔挺,沉稳俊朗的男人,浅淡的笑了笑:“寒城,别来无恙。”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寒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