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妖（第一卷 诡世 第二章 结网生尘埃）

    2021年5月23日

    雨后天还阴沉着，不见普照，林野虫鸟具静，离远那孤零在田的篱笆院。

    田与野隔渠相间，茅舍与渠田绕了篱落，挡了柴扉，不过此时已开扇迎客。

    迎，引也。

    院落中有少妇眉眼情春，凝态难散梢间，当然，这生理反应与内里思绪不可一置。

    纵是两腿夹缝黏腻，忍不住绞动，真正让她心急火燎，还是莫名来人惹得烟枪客大作反应。

    见之居身院央，有四下中心其态，一人峙三，轻易反客为主，仪表难言，但娇媚必使人贪求、伏低必使人怜惜、冷厉必使人怯近，是谓媚骨天成。

    若有通天达地的相士察格，当叹其位如凰扬翼梧枝，自鸣苍黄；其性如魃女涸池天下，自尊九地。

    苦女不过九流之徒，自是瞧也不识贵人本来面目，反而被惑的鬓乱脸上，薄红双颊，目润眼迷离。

    “哥哥在屋中歇息？”其音色淡淡，似吐声主人剥离了窍心七情。

    “客人来的劳乏，晚膳没用就先作歇息，倒是凉置了老朽儿媳烹制的一桌好菜。”

    听黑瘦老者这样应答，贵女挑眉一扫，就旁若无人的踏步进屋。

    但听唿喇开门后，便有嘎嘎戾笑在院落荡声；“哈啊！你这骷髅精不在本域呆着，竟敢踏我门绝地，合该天予我取。”

    “是吗……”

    见陷屋鬼物反应如此轻慢，烟枪客狞笑拉眼，大喝道；“你母子二人快助我，先污其体，再瓦其骨。”

    指挥着二人动作的烟枪客，见陷人绝户禁制无撼，内心狂喜，吾门护法有神了。

    “谁！”

    这样内心活动的烟枪客，却听本该驱那屋下人汁的苦女，有了对外敌的示警。

    烟枪客分神一望，是俩持剑的双生子，不知何时越栅而入，刹时寒光凌厉，沙石随走。

    矫健身姿转旋横挪，紧致了着身宫装，使上下凹线，也逼得拔长指甲的苦女难支，衫裙开缝隐现血痕，出春光。

    见娘子被围身危，傻大汉如横沙猛士，抱着一根丈高圆木，从篱墙外环扫而来，未至便已窒人鼻息。

    却是十数锈甲骁兵，执断刃齐拦，冲撞在一起后，有血煞破冥意，滚荡劲气震散篱墙。

    烟枪客眼见有强人突援，乖徒跟傻儿子岌岌可危，不由分心动作。

    老态的身形鼓胀出肌群，黄牙叼着烟嘴猛吸，便是怪相显露，杀机待吐。

    “你没看我？”

    “遭了！”

    烟枪客最后的意识，在漫天红霞中消失，唯眼角瞥见自己最后喷出的烟障，偏斜了目标数尺，落在几十丈外的稻地上，犁出深沟，毁了半亩田。

    月悄梢头，有人无约而双至。

    一者豹头环眼，络须任风摆弄，如赤焰轻燎，身形雄魁异常，背负门板似的巨剑。

    一者倒骑小驴，束冠长丝，眉目疏朗，颇有文士雅态，一手垂放的酒葫芦淌出佳酿，却是任之倾洒而不见绝。

    二人同行到被毁塌的绝户地，起初最显在眼帘是一婀娜妇尸，被两根削直树枝贯入瞳眶，定杀在墙头。

    然后就有一体魄若似络胡者的年轻男尸，看在眼里就知道，是被人卸去四肢，挖心掏肺后，才生机尽去。

    最后有一枯烬印记，蜷缩在地，看似不显眼，却是二人真正来意。

    “白骨生肌，尸魔成势了！”在前认真观察的络胡者，启口先言。

    骑驴后至的束冠男子，闻听回言以；“非也，道兄需知，此为他情成她心。”

    “人心役魔，其害更甚！”

    “非也，你我仙心凡心？你我亦有匹魔之能。”

    “倒骑驴的，这不一样。”

    “非也，这是一样的。”

    风沙侵蚀土墙，拍打的窗纸作响，悬帜猎猎飘荡。

    这是十里黄坡地的一家酒肆，供往来商旅休整、留宿，店家驴肉火烧方圆闻名。

    但今时不见平日喧嚣、争闹，紧锁氛围下，反难显宁。平日里，喧是醺醺醉语、嚣是莽莽气焰：争为货通倍利、闹为乐女游娼。

    不知真瞎还是假盲的琴娘，拨弦纤指抖抖乱奏。本该娴熟服务的伙计，颤巍身形将茶汤洒在桌面。

    尚可没怪伙计笨手笨脚，也不介意琴女乐奏无章，来时见宾客满坐，现在能挤进一桌，已经很满意了。

    这赶路真不是脚力该干的，一开始还新鲜好动，半晌后就又饿又乏，前面是拒绝了断头饭，毕竟不能自己给别人一家加餐。

    没想到，半道僻处竟有这样一家酒肆，他现在只想美美一顿，反正身上金银论筐。

    至于现场这怪氛，他又不是店家常客，也没什么古代的酒肆经验，但能宾客盈门，即使开在这荒野地，最多有些手眼，总

    不至于是什么黑店。

    这倒是尚可孤陋，十里坡是要通，只要能开的住，不怕兵匪绿林，就是给糠咽菜，都能往兜里搂银。

    没什么顾虑等菜的尚可，突然闻香扑鼻，不是什么菜味，却勾人鼻息。

    起初是香，随后在嘈杂人声中，似步伐漫漫踩梯，尚可跟着人群看去，有罗丝绣锦斑斓熠彩，将一丰腴胴体包裹成美人蛇，步摇而下。

    颈上肌肤洁如白玉，灯火照映下，似浮毫光。

    削颊如塑，双眉细锋，映衬着挺直山根，恰神女透像化人，反差那无骨身段，真真的淫者见娆，欲者见妖。

    “妖精别跑。”

    尚可忍不住内心吐槽，便看这女人像是撇来一眼，双眸如夜空恒暗，却有星点缀光，勾魂摄魄，尽透此间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