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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 辉煌龙案高踞大殿正北,两列锦绣燕座自北向南面对而设。桌上陈设王母饭、赍字五色饼等糕饼点心。糕点精致鲜果芬芳,发髻高耸的侍女步履轻盈而过,面庞含笑衣袖带香。 鱼之乐成长北方苦寒之地,未曾到过京城。他在军中饮食粗糙,大啖牛肉羊肉,喝的是烧刀烈酒。凌朝暮为人豪爽,与吃喝二字并不上心。便是有全军筵席,帐下诸将席地而坐也未觉丝毫不妥。 他何曾,见过这等宫廷宴席浩大声势。 殿前侯跟随寒暄作揖的诸官员鱼贯而入,他大摇大摆不惊不惧,忝列末位。 龙椅之侧设有锦榻矮桌,专为皇长孙李元雍而设。 宗正寺卿李南瑾前呼后拥浩荡而来。他主持皇室宗族事务,为皇帝大周亲睿宗嫡孙,身份贵重权势煊赫。 他见鱼之乐蔫头耷脑身形猥琐心中不喜。此人眼神四处丢溜溜乱转,看的都是堂上青年貌美男子。色急之态溢于言表。鱼之乐一朝鸡犬升天确实好命。然而大唐煌煌开国百年,凌烟阁中功臣数以百计。小子何能,竟敢张狂?马岭道长见了,拂了手中拂尘,向鱼之乐开口:“听闻殿前侯姓鱼名之乐:未知是君子乐,小人乐?” 他说完,脸上颇有自得之色。 他不知鱼之乐泼皮无赖,军中长大。他是个吵架的积年,斗嘴的行家。他能将凌朝暮气到吐血,这份功夫没有十几年的历练,如何而来。 鱼之乐等到面前官员们脸上布满讥笑之色,方才慢条斯理开口,他毫不怯场:“人都说道长仙风侠骨:不知是饿鬼道,畜牲道?” 马岭道长鹤发童颜,听了气的无风而动,面皮紫涨,手中拂尘乱抖,一部飘然雪白胡须根根都要化作利剑,直奔鱼之乐心口而去。 散骑常侍李道枢心中主意亦转的很快,他戏谑鱼之乐:“今日已是重阳佳节。天气如斯喧热,莫非是殿前侯从北疆带来?” 鱼之乐诧异反问:“大人此言真是让鱼某心中感慨颇深。想不到本侯前来长安,才令诸位大人懂得寒暑。” 众官员无言以对,只好:“哈哈哈……鱼侯爷词锋机变……哈哈哈……好酒好酒……今日筵席好热闹……” 李南瑾面上含笑心中暗恨带着皇族外戚亲近官员远远行开去。 鱼之乐身后有人轻轻一笑。 他凝神戒备以为有人还要再挑衅,傲慢回头却发觉是一位青年官员。 那人——长得好相貌。 举止温润,眼神清冷。行动之间书卷气质浓浓弥漫,将一句雅致风流解释得恰到好处。 鱼之乐看得直了眼呆了心。 本来凌朝暮大将军派出另位将领前来长安述职,是他与大将军大吵了一架,半夜下了巴豆,才抢到这趟要命的苦差。 原本这趟苦差路上风刀霜剑自不必提,周围荆棘遍布,未进长安先厮杀两场。进了宫更是没受过一日逍遥待遇,东宫中先捱了一顿畅快的鞭子。 他几乎要热泪盈眶,暗叹上天果然待我不薄。早知道长安有这等侧帽风流的佳公子,还用等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他见了这气质翩然的紫衫男子,两只眼带着钩带着刺,几乎将眼前人勾到偏僻宫殿行那苟且之事方能以偿所愿。 他眼神炙热姿态急迫。将那紫衫男子看的一张脸顿时红透。 白嫩面颊,有晕红淡淡渲染。 那青年官员见他这般唐突失礼,眉头微皱,沉默不语,越过他身侧,自去寻了位置坐下。 鱼之乐呆愣愣跟在身后,连龙椅之上龙袍加身的皇帝陛下说的祝酒词都未听见半句。他闻着他身上清淡淡花木香,胯下一瞬间就胀痛无比。 那男子见他跟在身后眼神诡异,心中更是不喜,他持身自重向不与朝中官员论争朋党。他见他张口欲言连忙坐定,心道待他走过身旁便不用承受那诡谲视线。他打定主意不开口。 岂料鱼之乐,他一屁股坐下了在他身侧。 殿前侯官拜三等伯,他的座位恰恰应在李道枢之下。这般公然示威,是给谁看? 刑部左侍郎殷商与国舅胡不归寒暄了几句,回头便看见鱼之乐端坐案边眼神炽热,放浪形骸无所顾忌,直勾勾盯着刑部尚书崔灵襄崔大人。 吏部可忍,户部可忍,刑部不可忍! 他还未张嘴皇帝开了金口,他声音迟缓语气含笑:“鱼之乐是愿意坐在崔灵襄旁边吗?那便给左侍郎加个位子。” 鱼之乐即刻起身谢恩,他抱拳作揖声音激动:“多谢陛下!” 诸官员听到刚才李道枢讥讽鱼之乐,以为鱼之乐借机报复。心道此人不好惹——视线彼此交错,交换了几十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李道枢气得面皮发紫,这般当场给人过不去,是存心要在百官面前,让本官下不来台!小子敢尔!他气到内伤偏偏还要附和着皇帝的龙心大悦,嘴角都笑到抽疼。 夜光杯盛来玉琥珀。雕梁长桌陈列羊殁忽、金齑玉脍、熊白啖、炙鹅鸭、镂金龙凤蟹、辋川小样等名贵菜肴,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也填满不了鱼之乐心头的饥渴啊。 那屋梁上悬鹿肠,早有宫人注酒于肠中,结其一端,名为“洞天圣酒将军”。欲饮则解开,注之杯中。 鱼之乐何曾见过这阵仗,这等贵族情趣。 那些酸腐诗人,一抿赞一句好酒,一盅拍一句马屁。他们其乐融融可闷杀了粗通文墨的殿前侯。 他品着小酒盅好难过瘾,他手指向外轻挥将那鹿肠削断,松缪酒水哗然流下,溅湿了他衣衫。引得身后侍女一片惊呼。 众人停住欢声笑语,顿时侧目。 皇帝正与李元雍俯身说着什么,见状笑道:“殿前侯可是喝的不过瘾?” 鱼之乐起身回答:“陛下。臣长于北方,平日与众位同袍喝酒,惯用的是海碗。这般好酒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