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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鸢突然撤掉长刀,回手朝楚西腿上就是一刀。 刀锋弧度极大的长刀划出了一道深而长的口子。楚西晃了一下,青筋一根根从脖子上突了起来。 拓跋鸢抱歉似地“呀”了一声,抖了抖长刀,血迹顺着刀锋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楚西恨恨地瞪着拓跋鸢的眼睛,长剑如白虹贯日,拓跋鸢不躲反上,锵地一声撞了上去,长剑滋滋地向下滑,楚西赤红的眼睛离刀尖越来越近,拓跋鸢刚觉不妙,手中刀便被一个微妙的角度挑动“咣”的一声摔在地上。 长剑朝前送去,拓跋鸢一脚蹬在楚西刀口上借力后翻,往旁边一滚顺手抓起搁在一边的弓箭。楚西吃痛,剑尖一顿便瞬间被拓跋鸢抓住时机躲了过去,再稳住时一道箭便唰的擦过耳侧! 拓跋鸢抽箭上弓几乎不待瞄准便再次放箭! 楚西迅速翻滚,伤口猛地裂开,鲜血泼洒。楚西浑身血污,唯有眼睛亮的骇人,一手拄着剑,复又站起身来。 拓跋鸢挽弓如满月,柔和地笑着盯着他:“楚西,其实我很不懂,你为楚远之卖什么命?” 楚西吐出一口血沫,道:“非为他,但为河山!” 拓跋鸢噗呲一声笑了,“不,你还是为了一个他。” 没有人明说,但他们还是明白此刻的“他”已经换了一个人。 楚西突然及其柔和地笑了一笑。 在这当口,外面突然喊杀声四起,拓跋鸢一愣,楚西立刻扑了上来! 箭羽和长剑擦过,各自没入血肉之中。 拓跋远闷哼一声,捂住肩上伤口,瞪着肩上插着一只箭的楚西。 此时其实胜负已定。 拉满射出的箭已经几乎要将楚西肩头射穿,而楚西那竭尽全力的一剑虽然伤到了拓跋鸢,但并未至要害。更不用说他背上和腿上的伤正不停地往外涌着血。 楚西疼的嘴唇哆嗦。 既然敢来,便是做好了命丧在此的准备。 拓跋鸢右肩受伤不能再拉弓,只好趁楚西缓不过来的片刻从地上捡起刀。 外面喊杀声愈发激烈,是两支军队交战的声音。 楚西心里一惊,不作他想,再次朝拓跋鸢攻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道人影直冲进来。 拓跋鸢余光扫至一道剑光,连忙长刀一横,挡住的同时朝后退去。 桢卿一身单衣,长发散乱,身上寒意凛人。显然是一发现楚西不在,连厚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立刻带人杀了过来。 拓跋鸢皱皱眉,把刀一收,整了整衣衫,极其亲密温柔地对桢卿说道:“哎呀,你怎么来了,让你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我十分过意不去,不如你留下来,我给你赔个罪?” 楚西楞住了。 桢卿也把剑放下,对拓跋鸢施一礼道:“世子武功高强,单胜我家将军有余。只是我虽不甚中用,却也是个不惜命的,按理说得护着他。” 明明是拼命的架势,桢卿却说的慢条斯理。 拓跋鸢状似无奈地挥了挥手。 桢卿立刻拖着楚西出去。 “撤!” 一声令下,楚家的五千私兵便前后开道,一行人隐没在夜色中。 来时单枪匹马,走时尘土漫天。 楚西在马背上颠着,疼的不清不楚。桢卿留了一个长发飞舞的后脑勺给他。 楚西一时不知道是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半夜是去干什么了,还是先讨个饶。 满腔的东扯西拉溢到嘴边,刚要开口,便瞥见桢卿发红的眼角,顿时说不出口了。 一时间万千思绪都化作利刃,往两人心中沉去。 奔至大本营,桢卿给他换了个运伤员的木板车,连夜拔营。弃城而走。 前脚刚走不出一个时辰,拓跋鸢便带着大军杀到。 当徐桢卿拉着脸色惨白的楚西安顿下来的时候,拓跋鸢已经攻入了京城。 一切土崩瓦解。 他带着五万士兵留在一边。 朝臣们四散离去,一部分留下来为新帝效力,刘成也在此列。 战争停止了,一个朝代也结束了。 楚西肩胛和大腿伤的很重,不能站起来。 当他挣扎着要千夫长领兵的时候,桢卿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说:“楚西。你睁开眼睛看看吧,南朝已经完了。你再起兵,就是挑起战乱。官吏腐败,朝纲混乱,你要维护这样的朝廷多久,你忠的到底是国?还是朝廷?百姓已经在战乱和天灾中耗的太久了,你放手吧。” 楚西不吭声。 最后也没有出声。 雍和二年。南朝正式灭亡。 楚远之自缢而亡,西疆世子拓跋鸢称帝,定国号为西。 大半朝臣归顺,尚书王朗自缢殉国。 楚王妃叶上珠急病而亡。 前朝将军楚西遣散军队,失踪。新皇搜寻三月未果。 百废待兴,新皇大力改革,尊崇律令。 又三年,天下已定。 雾气弥漫,远处的渔船隐隐绰绰,透过雾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影子。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桢卿斜倚在窗边,望着白茫茫的江面。他非常微弱地笑了一下,但笑的真诚万分,可见他原本就不是个会笑的人,但是却被逗的笑过那么多次。 原来情爱是这样叫人肝肠寸断的东西,他一直难以理解母亲对徐墨的挚爱,直到今天才稍稍懂了些。 轻舟已过万重山。 桢卿理了理衣襟,走下船。 码头人来人往,一只手悄悄的握住了他细瘦的手腕。 楚西拄着拐杖,凑在他耳边说:“等等我呀。” “我又不会丢下你。”桢卿翘起的嘴角隐没在江南氤氲的雾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