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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景言也听闻了关于秦承业的死亡风波,据说秦承业是他的妻子秋以南为争夺家产而谋害的,后秋以南又被秦家的管事给枪杀了,管事杀完人自己报警自首了,警方顺理成章地扣押了管事,而秦正阳和秦项则象征性地被询问之后,就去处理秦承业的身后事了,没过几天,管事枪杀秋以南的案件就尘埃落定了。

    景言自然也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传闻中这么简单,他去协助景朝仁办理皇室公务的时候,也曾被询问过内情,景言并不知道内情,只是说了些自己听到的传闻,后又加了一句做不得数。景朝仁看着景言许久,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景言知晓秦项被秦承业剥夺了所有的继承权,就是因为秋以南的出现,他也领教过秦项处理田存轻的手段,基本上他本心是不相信这件事与秦项无关的,也许就是因为猜到了秦项是这件事的参与者甚至可能是主谋,他就更不敢开口去问他。没想到会被祖父追问自己的想法,一直没等到景言的回答,景朝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茶杯轻轻地碰撞在桌面上,让景言回过神来,景朝仁却先开了口:“看来你确实有不同的想法,这很好,我真怕你会听信了秦项的话。”

    景言忍不住替秦项辩白:“他并没有跟我提到过这件事……”

    景朝仁看了景言一眼:“那你会跟他提及蓝阁的事吗?”

    景言自然明白景朝仁话里的意思,忙摇头解释:“我们从来不过问对方工作上的事,他不说,我也不说。”

    景朝仁微微点头安抚自己的孙子:“你总是记得,你首先是蓝阁未来的主人,其次是你皇室的身份,最后,你才是跟秦项的合法配偶关系。”

    景言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惊得呆住了,景朝仁这句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他是打算让自己接替国王的位置,他想张口劝阻祖父的决定,却被景朝仁按住了:“你不要紧张,你现在暂时还不满足条件呢。”

    景言不得不收回劝阻的话,毕竟他只是长孙,他的父亲和叔父都还健在,他从未考虑接替国王的权柄,他现在会学习着管理蓝阁,只是希望秦项能在这里生活得自由和安全一些。

    景言刚从祖父的书房出来,就看到童安福和秦项替他安排好的保镖等在外面,他一脸莫名地走过去问:“你怎么过来了?”童安福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保镖说:“秦先生的大哥和大嫂来拜访了,秦先生让我过来先跟你说一声。”

    景言这才想起之前秦项确实有提过,自己也没太放在心里,点点头说:“那你去安排一下晚餐吧。”童安福就先走了,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景言,刚开始景言还有点不习惯,秦项说:“你就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秦项正在款待秦正阳和苏乐伊,苏乐伊还带着自己一岁多的孩子一起过来了,几个人其乐融融,秦项看到景言回来了,冲他点点头,景言也被家庭的气氛感染了,也没换衣服就直接过来打招呼。

    景言这才知道,秦正阳特意来蓝阁是带来一个消息——秋以南的孩子经DNA检测与秦家兄弟并无血缘关系。听到这里,景言也大吃一惊,难道秋以南谋杀秦承业是真的?秦项似乎并不吃惊,看着秦正阳一脸愁容的模样,说:“大哥,不必觉得难做,若是怀疑这孩子的生父也有谋害的份儿,我可以派人继续查下去。”

    秦正阳还未出声,一旁逗着孩子玩的苏乐伊忍不住开口了:“确实应该查一查,之前她依仗这孩子想独占秦家的家业,结果谁能想到这孩子根本不是秦家的人。”苏乐伊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这事对她最有利,秦家偌大的家业,秦正阳和秦项平分,可秦项如今和景言结婚了,以后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还不好说呢,那她的孩子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秦项也没点破苏乐伊的小心思,只是笑了笑说:“大嫂说得对,确实应该好好查一下。”

    秦正阳自然也看出自己妻子的心思,略带着点歉意的笑说:“殿下,我们进一趟蓝阁也不易,想顺道也拜访一下乐伊的姑母,不知可否方便?”

    景言这才记起苏怀遥是苏乐伊的姑姑,他招呼来随从让去询问一句,看看苏怀遥是否方便会客。结果苏乐伊倒是等不及了忙说:“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吧,顺便逛逛蓝阁的花园。”

    景言倒觉得可行,又叫来了其他的随从陪着秦正阳和苏乐伊一起出去了。景言想了想才问:“那孩子既不是你父亲的,你打算怎么办?”

    秦项轻描淡写地说:“不急,有人比我急。”

    景言没再追问,那孩子既然不是秦家的人,秦项也许会将孩子交还给孩子的亲生父亲……想到这里,景言强行按住了自己的思绪,他有点不敢思考相反的答案,秦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仁慈的人。

    秦项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揽住他的腰,仰头肆无忌惮地问出那个可怕的答案:“怕我杀了他?”

    景言忙转过头掩饰自己的表情,秦项却强硬地扳过他的脸,正视自己的目光,继续问:“我看起来那么残暴吗?”

    景言连忙摇摇头,低声说:“不……你只是在保护自己……”

    秦项很意外会听到景言这番言论,不由眼眉间都染上了些惊讶,然后嘴唇凑近景言的脸颊,轻轻的摩挲起来,暧昧地低语:“你这么想,我很开心。”

    景言一直都知道他与秦项从来都不是同一类人,秦项是那种在残酷环境下野蛮生长的困兽,而自己确是在众人呵护和修剪中自由生长的树木,他是信奉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才活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自己则是根蔓入土越深,就越无法离开蓝阁的滋养,终有一天,自己将会成为蓝阁内的参天大树,后人蒙荫,而秦项他真的会困守在这座郁郁葱葱的蓝阁吗?

    秦项看出景言因为自己的话,思绪飘得更远了,失神的样子茫然失措,他忍不住亲了亲景言的嘴唇,景言却忽然闭眼流下了眼泪,秦项感知到他的眼泪,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轻声喃语:“别怕,我们是一体的,我会保护我们的。”

    秦正阳和苏乐伊返回景言的宫殿,苏乐伊脸色有些不好看,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一直低头假意照看着孩子,秦正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婉拒了景言的晚餐邀请,平时,苏乐伊肯定很乐意留下共进晚餐,可刚才去拜访苏怀遥,却被苏怀遥冷言冷语地提点了她许多,让她颜面尽失,她虽然知道姑姑与父亲的关系一般,也不怎么往来,一直以为是姑姑不愿苏家借了自己的风光,所以这次她提前就言明了是随秦正阳来拜访景言,也惦记着苏怀遥才过来的,结果哪想到苏怀遥好不领情。

    送走了秦正阳和苏乐伊,景言还有政务要忙,秦项就没有打扰他,只身走到了蓝阁外院的花园里,他很少来这里,倒是听说苏怀遥经常在这里出没,果然没让他失望,苏怀遥也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湖边发呆,秦项并不走近,只是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不多久,苏怀遥转身看到了他,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项耸耸肩说:“听说花房的郁金香开了,想送景言几支。”

    苏怀遥冷笑出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秦项故作惊讶,嘴角弯出一个得逞地笑:“看来大嫂送你的礼物,你已经收到了。”

    苏怀遥深吸了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拿作伪的检测报告给我是没用的。”

    秦项轻笑出声:“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打算留这孩子作保命符的。”

    苏怀遥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秦项有所指,快走上前质问:“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秦项露出虚伪的假笑:“你不该问我,毕竟秋以南一直都听从你的安排。”

    苏怀遥眉头紧皱,面色不虞:“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项摊开手说:“我确实有你指使秋以南的证据,但我也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说着,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我若查到孩子的生父,会通知你的。”说完,秦项便不再看苏怀遥,径直走进了不远处的花房,独留下苏怀遥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

    蓝阁这几日仿佛暴风雨的前奏,平静到让人觉得压抑,秦项没告诉景言,苏怀遥是眠花宿柳的幕后老板,因为这很容易就联想到景兴文的死,再细究下去,秦承业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就不言而喻了,秦项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在死后还给自己的生活带来麻烦,所以干脆就隐瞒了真相,反正现在比得就是谁更沉不住气。

    景淑好容易找了个避人耳目的机会,见了秦项,她也察觉到蓝阁最近的形式有些紧张,一向安于现状的苏怀遥最近频繁出入蓝阁,返回苏家,偶然遇见,脸色比她老公去世时还难看,随从们也多有劝阻,但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景淑不安地问:“你到底对苏怀遥做了什么?这两天我让人盯着她,得到的反馈都太古怪了。”

    秦项正把大块的生肉投喂给狼牙,血沫溅了一地,景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再看着秦项鲜血淋漓的右手,忙掩住口鼻,秦项头也不回地问:“其他人有什么反应?”

    景淑快速地回答:“父亲还算正常,大哥这几天称病没怎么出门见人,反倒是一直闭门修养的三哥见了父亲几次,不过都是两人私下的话,我也无从下手。”

    秦项扔完肉块,捡起一旁的手帕擦干净右手,点头说:“静观其变。”

    景淑略有些不满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秦项想了想没否认:“你父亲也许比我知道的更多。”

    景淑不耐烦地说:“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去询问我父亲吧,”说着,似是想到更好的办法提议,“不如我们加快些,让景言尽早拿到权柄。”

    秦项冷冷地扫了一眼景淑,面无表情地扔掉手中的手帕说:“我刚才说了,静观其变,你没听懂吗?!”

    景淑看到秦项突然变了脸,内心一阵发寒,从初见他,就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也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解决那些威胁她性命的人,既然选择了与狼共舞,那就要承担被狼突袭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