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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折腾至半夜才堪堪睡下,茹宁第二早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文佩疏的身影。 此次秋猎共分两日进行,第一天跑完猎场,趁着兴致正浓,这些公子哥又约着在行宫附近举办活动。 说是骑射比赛,却也比昨日轻松许多,不过是相互之间打闹似的小游戏,不足为奇。 穆岭西在见过文佩疏的剑法之后,对他本人大为改观,两人甫一见面,穆岭西就邀请了文佩疏与他来马上比上一个回合。 他自小跟着父亲出入军营,又曾去过边疆操练,久经搓揉打磨,箭法与骑术本就超脱同龄人不知凡几。文佩疏自小成长于富庶的京城之地,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却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两人比完下马,穆岭西搂过文佩疏的肩膀,相互之间聊得十分投趣,看着倒也有那么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李燕戟身份特殊,自回京掌权后,便很少深入参与这些同龄人之间的活动了。他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正专心擦拭自己的佩剑,忽闻身边传来动静,略微侧过首看去,就见李澜舒身着短装,朱红的唇间衔了一枚玉符,正将冠簪往头上高悬的发中固定。 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深邃明艳,身材高挑又不羸弱,一袭骑术轻装更衬其英姿飒飒,眉唇飞扬。不过举手投足间,便有不少世家子弟偷偷摸摸地将目光投向这里。 李澜舒被人关注惯了,在诸多如此仰慕的目光沐浴之下,倒也能自若得旁若无人。 她调整好头冠,就有仆从将她的马儿牵了过来。李澜舒戴好箭矢袋,接过缰绳,抓着骏马脖子后边的鬃毛,便极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她的双腿紧紧夹在马背两侧,双足使劲,马便开始慢慢地踱开了步子。 她先是在草场上跑了小半圈,后面才逐渐加快驾马的速度,腿边垂落的裙角迎风飞扬。 行至靶面前,李澜舒挺直脊背,纤细的手臂往身后一指,便从箭袋中掂出一根羽箭。 她下半身的部分随马匹的奔动而颠簸,上半身却立于半空,坚稳得好似磐石。 李澜舒的指尖,随弓弦的拉扯而逐渐盈白,弯弓在她臂间变得愈发饱满。 凝神的瞬间,李澜舒轻轻松了松手指,那箭矢便倏忽离弦,凌空“咻”的一声,钉在了十几米远的靶心处。 李澜舒没有理会旁边传来的喝彩,手腕一转,又从身后抽了一根新的羽箭,摆出一副拉弓瞄准的姿态。 李澜舒在草场上跑了一圈,等身后的箭囊都空了,才驾着马回到原处。 她将身上的弓箭与箭袋,一并都交于了等候在一旁的仆侍,一边解开袖上的护腕,一边走到李燕戟身旁落座。 她的衣冠整洁,气息平稳,除却鬓边微乱的头发细稍,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气定神闲的姿态,没有丝毫的不雅。 文佩疏端起酒杯,朝她隔空敬了一敬:“郡主骑术精绝,实在令文某自愧弗如。” 场上有风,文佩疏说话的声音难免大了些,还带着青年人的润朗。李澜舒闻言转过头,抬眼看去,难得轻微地笑了笑,道:“不敢当,文学士谬赞了。” 几人吃完宴席后,时间已至下午,再歇息片刻,便可下山,此次秋猎也算圆满结束了。 文佩疏回房时,茹宁吃过午饭,正替他收拾行李。房中下人往来进出,文佩疏趁人出去时,拉过茹宁的手,便将人带到了屏风后。 他喝了些许酒,兴致正高昂,搂过茹宁的脖颈,黏黏腻腻地就贴了上来,低声道:“终于可以回府了,这几日真是累死我了。” 文佩疏向来自诩稳重,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模样。茹宁微微偏过头,隔着屏风间的缝隙,看了一眼房门,确保无人进来,才任由文佩疏将头靠在自己的脖颈处。 他揽过文佩疏的腰:“秋猎本就劳身费神,少爷晚间还不好好歇息,自然容易觉得疲惫了。” “但只要与阿宁待在一起,我便觉得很快活,”文佩疏轻轻笑了笑,嗓音又柔又蜜,“何况阿宁也觉得舒服,不是麽?” 茹宁被他说得脸颊泛热,此时又恰逢下人复返,他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文佩疏借此松开了手,一边整衣上的褶皱,一边以眼神脉脉地看着他。 文佩疏本就生得面容姣好,瓷白的肌肤辉如皎月,即便是以这样玩味调笑的眼神看他,也姝丽优雅得不似凡夫。 茹宁被他看得心弦颤动,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我……我去收拾行李。” 他低着头,绕过眼前的文佩疏,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外边的仆从也没注意到他面色的异常,只禀告说东西都已准备好了,马车也已等在了宫外。 茹宁闻言颔首,道了句“多谢”,那仆从朝他身后出来的文佩疏作了一揖,便先行离去了。 与李燕戟等人告别之后,回去的路上,茹宁作为文佩疏的贴身侍从,自然是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的规模不小,一旁还置有一个小型的储物柜,文佩疏就是躺在他的膝上,两人也不会觉得拥挤。茹宁探过身,拉开柜口,果见里边放了一些零嘴。 这些都是文佩疏上车前,特地命仆人备在车上的。茹宁从其中剥了一颗花生糖出来,递到躺在自己身上的文佩疏嘴边。 文佩疏张开嘴,任茹宁将其放入自己的唇间。在他快要收手的时候,却一把抓住两人男人的手腕,用湿津津的两片嘴唇,含住他方才拈过糖块的手指。 茹宁抿了抿唇,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少爷,别闹了。” 见他露出一副羞赧的表情,文佩疏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收起逗弄的心思,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在茹宁膝上小憩了起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文府。文父今日有事在身,并不在府,文佩疏拜见过母亲后,就与茹宁一道回了自己的院落。 他难得有了空闲,傍晚时分,也没出去走动,只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看书。 夜间,茹宁服侍他沐过浴,又擦干其被水浸湿的头发,柔声道:“少爷明日还要入官署,今日不若便早些歇息罢。” 文佩疏翻过手上的书页,闻言,轻轻抬了抬眸子,将书放在了身侧,道:“阿宁也要去歇息了么?” 茹宁老实回道: “做完一些活计,就去睡了。” 文佩疏便说:“什么活计,还要你晚上做?院里又不是只你一个下人,何必管它。” “可是……” “好阿宁,我难得回府,难道你都不愿在此留宿,忍心今夜叫我一人孤枕难眠麽?”文佩疏略微皱起眉,牵过茹宁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明日又得入官署奉职,我只想再与你多说些体己话。” “……”茹宁慕他尤甚,文佩疏都这样放低姿态了,他又怎忍心开口拒绝。想着平日也鲜少有下人在少爷房中出入,茹宁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排躺在床榻上时,文佩疏自然地转过身子,一边将脸朝向茹宁,一边揽过他的腰。 初秋夜静,两人聊了没几句话,便各自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