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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从文父书房出来后,李燕戟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同文佩疏一道去了他院里下棋。

    此时正值初春,寒意料峭,文佩疏方进自己的书房,就叫人将暖炉生了起来。他们刚解下麾衣,摆好棋盘,茹宁已端着两杯热茶,低头呈了上来。

    他方搬完米袋,简单净过手后,身上仍隐约有股汗意。奉完两杯茶,他怕冒犯到客人,很快就抱着托盘往后退了两步,向两人鞠了一躬。

    文佩疏正捏着零落的棋子放入盒中,见他仍衣衫单薄,不由温声说了句:“这里无事,阿宁快去换衣服罢。”

    对面的李燕戟原本正拣着棋子,闻言,不禁轻轻地撩了下眼皮,看了文佩疏一眼。

    茹宁没注意,只弯了弯嘴角,低声道了句喏,就带着托盘离开了。

    他关上门后,两人各自将棋盒摆在了自己的右手边。

    李燕戟先行喝了口茶:“再过半月便是花朝,依往年的习惯,城中尚未婚配的贵族子女,皆会偕同一道出游踏青。今年澜舒不在营中,便与我提议,想趁此机会再去看看京郊的石泉,”他放下茶杯,“她作为女儿家,却不肯与我明说,左右一直向我打听你的动向。与其说是踏青,不若就是想找个机会,再与你多见上几面。不知届时文兄可还有什么安排?”

    文佩疏闻言,轻轻笑了笑,道:“自然没有。我入翰林这两年间,身务繁杂,极少有闲暇出去郊游,幸承祎王与郡主之邀,这倒也是个散心的好机会。”

    李燕戟看了他一眼,忽而又道:“澜舒小时受我影响,自小长在军营,平日操练刻苦,极少接触男女间的风月之事,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对一个人如此倾心,”他顿了顿,右手伸进棋盒,拈了一颗黑棋,“文兄却总比我想得多情,我见方才文兄对那个侍从的态度,也颇耐人寻味。”

    文佩疏未料想李燕戟的话题转变得如此突然,微愣了一愣,笑道:“阿宁与我自小一道长大,为人忠心耿直,这往昔间的情谊,自然不是旁的下人能比得的。”

    “是吗,”李燕戟淡道,双指摩挲了一下棋子,将其落在棋盘上。他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然文佩疏听他说话,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可本王见他看向你时的神态,却不似寻常主仆间该有的。”

    “……”文佩疏根本没想到,李燕戟本人对此事竟有着如此敏锐的感知力,此时坦言,更是直接得叫文佩疏几乎招架不住。

    他拿起茶杯,以杯沿压着唇角,轻轻地啜饮了两口,复才重新整理好情绪,只轻声笑道:“我不及王爷心细,倒是未察觉其中的不妥。不知在王爷眼中,那寻常主仆之间的关系,该是什么模样?”

    他一副虚心提问的模样,一边云淡风轻地说着,一边抬起手腕,紧跟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李燕戟闻言,垂下眼睛,似乎并不十分纠结于这个问题,只将目光凝聚在方寸棋盘间,避而不谈道:“众人千面,也许是本王想多了。文兄既说他忠心,本王便不好再多加置喙。”语毕,他又从盒中拈出一枚棋子,落入盘上。

    至此话题揭过,两人皆心照不宣地闭了嘴,只专注于眼前的棋局。

    茹宁给两人端上茶水后,独自一人回了房中。

    他本就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方才干完活,烧完热水回来,遭早春的寒风那么一吹,皮肤表面的温度虽降下去了,身上却还有一些淋漓的湿意。

    他打了些热水倒于盆中,脱下身上单薄的衣衫,露出自己裹了两层白布的胸膛。

    京城局势方定,文佩疏作为李燕戟的臂膀,本就身务繁忙,此前已有数日都夜宿在了翰林院,更别提回府与他一道暗行房事、排解乳汁了。一开始茹宁还能忍受胸口涨乳的疼痛,到后来,就不得不定时更换布条,以免乳首被汗水浸透的布条磨得发疼。

    他将白布的一端抽出,开始一层一层地掀开胸口的布料,待完全解下后,又简单用湿布擦净,挺着红肿的奶头,赤裸了上身,俯身去寻藏在床褥下其余的裹胸布。

    他的动作娴熟,很快便换了一身更为厚实的冬衣。

    文佩疏难得回府,茹宁预计着要将晚上的时间都空闲下来,便将换下的衣衫与布条一并放入了桶中,又在桶口蒙了一层薄布,准备提前拿去洗衣房一道洗了。

    路上遇到府中浣衣的婢女,茹宁为人踏实能干,人缘一向不错,那婢女见到茹宁,还笑着打了声招呼:“嗳,茹宁,这是准备着去洗衣服?”

    茹宁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老老实实答道:“是。”

    那婢女捂嘴笑道:“你倒也老实,常亲自来房中浣洗,哪像那些小厮,带来的总是些腌臜臭袜,还不愿自己动手哩。”

    茹宁闻言,面上闪过一丝窘迫,有些支吾地回道:“这……我自己的衣物,怎能劳烦旁的姑娘动手……”

    “啊呀,只夸你一句,便不好意思起来了,”婢女笑了笑,向他挥了挥手,“那你便去忙吧,我还要将那些个衣服收起来呢。”

    茹宁点了点头,睁眼看着她走远,才抱起木桶,走入了浣衣房中。

    他在文府做事多年,早摸清了府中下人各自活动的轨迹。因怕自己的秘密败露,他常挑人少的时间段来,把那些个布条洗涤干净。

    此时逼近傍晚,浣衣房中并无什么人影,茹宁蹲在地上,很快便手脚麻利地将换下的衣物清洗了干净。

    李燕戟与文佩疏下完棋后,暮色四合,已然到了晚膳的时间。

    受文父的挽留,李燕戟也没急于告辞,而是留在文府一道吃过晚饭,才驾着车马离去。

    茹宁做完一天的事项,便开始着手准备文佩疏晚间的沐浴。等一切准备妥置后,他才绕过屏风,叫文佩疏前去沐浴。

    文佩疏闻言,将手中的文册轻轻放置在一旁,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放水的下人此时都已经出去了,茹宁掩上门窗,回头看去,就见文佩疏已经开始脱身上的里衣。

    他的肤色雪白,散落的乌发氤氲在水雾间,整个人映在茹宁眼底,恍若海底摄魂的鲛人。

    他咽了口唾沫,待文佩疏迈入浴桶,才走到他的背后,从一旁的铜盘中拿起布巾。

    他的手刚放上文佩疏的肩颈,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腕间。

    文佩疏温和的声音在前边响起:“阿宁今天也累坏了,不若一道进来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