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張沙發兩個人／清粥小菜與午後紅茶

    兩個人是鄰居的事情就這麼說開了。

    平凡的生活也從這一刻起發生改變。

    聊開了之後自然就熟絡起來，雖然周明幾乎是被拐進門的，但是看她實在癱的太自然，也就失去了顧慮，喝喝奶茶看看電視。

    「欸，活動要開始了，我要先上線了，你玩嗎？」

    周明抬頭一看，不知不覺就要八點，活動一打兩小時，十點還在人家家裡可能不太好，但是心底卻不想拒絕。

    「好啊」他聽見自己說，接著微微臉紅，拿起手機。

    沒注意到江可然抿唇的輕笑。

    遊戲打起來就停不了，兩個人靠著一人一杯奶茶三兄弟打到了十點半才收手。

    「餓嗎？」

    「欸？嗯，還好，一點點。」

    「那要不要去吃個宵夜？」

    「好啊，還是」

    「嗯？」

    「沒事，我們去吃宵夜吧。」

    周明原本想問說要不要去他家吃，他來煮，但這個時間，好像不太好。

    東西收拾很快，住這裡還有另一個好處是樓下有美食街，應著週五直接就變成小夜市。

    路上還有不少吃的，就是看著眼花撩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選什麼。

    「你住這裡多久了啊？」

    「七八年有了吧，怎麼？」

    「那你有推薦什麼好吃的嗎？我剛搬過來，不是很熟。」

    「想吃清粥小菜嗎？」

    「好像不錯。」

    周明把人帶進小路裡頭拐了幾圈，最後是在她那棟後面的公園旁，樹下有個老攤子，五六張鐵桌和一小貨車，書上吊著一個瓦楞紙版寫「清粥小菜」四字，看起來年代感十足。

    陣陣的地瓜粥香氣傳來，還真有些餓了。

    兩人點了五六樣，外加兩碗粥，老做法，看著就很好吃。

    「妳剛剛說妳是最近才搬來的？」

    「嗯，原本住中部，結果分公司收了，問我們要不要來南部繼續就職，我在那邊也是租房子，沒什麼不同，就來了。」

    她拿起肉鬆和醬油膏倒進碗裏頭，接著再把一顆半熟荷包蛋也放上來，蛋黃戳破，香氣瞬間四溢。

    一入口，鹹香撲鼻。

    「好吃。」

    「好吃就好。」

    周明看著她吃，也跟著動手，他先動的是一盤紅紅的小菜，便當裡頭會出現的，豆棗和豆枝，夾了一筷子就著粥吃。

    接著又弄了些皮蛋豆腐，加上滿滿的醬油膏。

    兩個人動靜不大，一問一答的配著晚風吃粥，竟是把桌上的菜都吃了個完。

    粥的錢是周明付的，不多，才100塊，江可然想分，他說不用。

    「我剛剛飲料也沒給妳錢，這樣就剛好了。」

    「哪裡剛好了，飲料才50不到。」

    江可然語句裡有些小心思，眼神亮亮的，看他有些遲疑的說。

    「那不然，下次再給妳請一次買一送一？」

    「好啊。」

    她露出今天不知道第幾個笑。

    回到家後，周明還有些不敢相信。

    豈止是不敢相信，簡直是喜從天降。

    他才第一次發覺，原來生活還有那麼多值得期待，例如一場意外，或一次動心。

    手機適時傳來訊息聲音。

    你到家了嗎？

    到了。

    他剛剛送她回家，自己才走上來，也才不過五分鐘。

    糟糕，心動的感覺比想像中還要好。

    他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走到客廳窗邊向下看。

    就見對面三樓，有個人背著光，手上拿著一個瓶子澆花，另一隻手上拿著手機低著頭。

    然後，像是注意到他的視線一樣，她也跟著抬頭，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自那天起，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

    有了第二杯飲料，接著就有第三杯，第四杯。

    從遊戲裡頭晚上的活動到假日的活動，他們佔據沙發左右，玩的熱騰。

    再到後來，即使買一送一的活動結束了，她還是會連他的飲料一起買，他則負責晚餐的部分。

    而休假期間更是連同甜點和中餐一起包辦。

    不過至今為止都是帶到她那邊吃，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江可然一直沒有去過他家，當然，他不提，她也是不會多問的。

    下午要來我家打活動嗎？

    她問。

    好啊，妳想吃什麼嗎？

    大白熊先生正準備要下廚。

    什麼都可以？

    妳說說看

    布丁？

    晚點帶去。

    這天天氣很好，但她並不想出門，房間裡頭有現成的牛奶和半成品的紅茶，也就是茶葉。

    太陽高掛，影響她出門慾望，她和吸血鬼某種程度上很接近。

    既然等都是等，乾脆在等大白熊先生的午餐和布丁時順便就來準備飲料。

    江可然雖然是個不下廚的人，但是熱水瓶還是有，而且還是那種天鵝頸的熱水壺，辦信用卡送的。

    倒進水，加熱。

    這時候把從家裡拿過來的紅茶茶包打開，看心情般的倒出在玻璃濾茶壺裡頭，大概750c.c.的容量，保守算個600c.c.，也夠兩個人喝了。

    等到水加熱到97度時關掉，站起來，彎著腰，提著熱水瓶，接著倒水進壺。

    保持上下距離一公尺左右的水線，讓滾燙的熱水浸漫茶葉，這個高度能讓氧氣帶進茶水裡頭，讓茶味道更好，她老師說的。

    滴瀝滴瀝完，接著便是等待。

    她又走到冰箱拿牛奶，順便洗兩個杯子並一個玻璃壺出來。

    又從電視櫃上頭取出兩個杯墊，今天天氣好，採光佳，選用的是毛玻璃鑲金邊的六角杯墊。

    將東西都放到桌上後，紅茶也差不多了。

    她把蓋子一打開，東方美人特有的甜香便撲面而來。

    茶葉不宜浸泡太久，於是就先拿出來了，她直接走到窗邊，有太陽的地方，把那茶葉放過去曬太陽。

    琥珀色的茶冒著熱氣，在陽光映照之下顯得優雅散漫，而真正優雅散漫的那個人把茶葉放到窗台之後，就走到門口。

    開鎖，開門。

    同一時間，門外的腳步聲也近了。

    「打擾了。」

    「來啦。」

    她悠悠接過他手上的餐盒放到桌上，周明拿著布丁放到廚房，接著洗了個手，才走回客廳。

    對於這樣的相處模式，才不過又兩周，兩人就已經非常習慣。

    原先他們的興趣和生活就很接近，宅在家裏玩遊戲，除此之外就是吃吃喝喝，簡單生活。

    那便是一壺茶，兩個杯子。

    「今天想喝濃的還是淡的？」

    「淡的吧？布丁裡頭也有牛奶。」

    「也對。」

    等到配著電視吃完飯，東西都讓周明收進袋子裏放到桌子下面後，江可然已經拿出布丁了。

    沙發只有一個，但好在是三人座的，他們一左一右的還不算擠。

    江可然習慣整個人連手帶腳窩在上頭。

    她骨架小又偏瘦，縮著之後佔也才佔一個人的位子。

    周明則是端正的坐著，雙腿與肩同寬，垂下肩膀把手靠在膝蓋上。

    時間算的恰好，遊戲活動也快開始了。

    就著這樣的動作，兩人便能玩一下午。

    「可可，後面，幫我拿一下。」

    「好，你別退，再退就看不到了。」

    「大白熊你在哪？」

    「我去拿道具。」

    「喔好，欸，後面還有人。」

    「等等，我馬上到。」

    平淡的生活依然平淡，但多了不少味道。

    兩個人這般關係有點水到渠成的意思，但是誰都沒說，不代表沒想法。

    周明自認為嘴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又貪戀這種舒服的互動關係，怕說了就散了，自然就有些過于小心。

    然而江可然這輩子還就沒有那麼彎彎繞繞的心思過，把生活過得舒服是她的鹹魚意識之致，許多時候她喜歡喪喪的躺著發懶，但不代表她沒發現些什麼。

    看破不說破，她還有些期待這個有些楞的大白熊先生會怎麼做。

    這幾天他有些反常，像是想要多了解她喜歡什麼，於是磕磕絆絆的問，反倒令人起疑。

    「想去看電影嗎？」

    「最近好像沒有特別有興趣的。」

    「嗯也對。」

    其為一。

    「妳喜歡植物嗎？」

    「怎樣算喜歡？」

    「例如窗台種的那些？」

    「是房東留下來的，應該算是普通，有就種。」

    「原來如此」

    其為二。

    「妳有喜歡的甜點嗎？」

    「你是要做？」

    「嗯對。」

    「布丁吧？」

    「喔！好。」

    其為三。

    隔天，布丁就送到她手上了。

    江可然一邊吃著手工布丁一邊想。

    嗯，真好吃。

    如果要用這個東西來賄賂她，她表示欣然接受。

    坐在一旁的周明今天穿的比較正式一點，真要說的話是從T恤換成襯衫。

    同樣淺灰色的，還不錯看。

    等到她吃完一小碗布丁之後，舔舔嘴唇，接著把布丁和湯匙放到桌上，順便打算倒杯奶茶出來。

    現在她喝什麼濃度，他就跟著喝，所以江可然很自然的倒了兩杯，一杯遞過去。

    「今天是用蜜香紅茶泡的。」

    「喔、喔喔，難怪有蜂蜜的味道，」

    周明拿過奶茶，喝了一口之後放回去，口中還有帶蜜的淺香，和牛奶的溫潤口感，化作舌尖回甘的甜。

    他今天有些緊張，因為要做一些沒那麼有把握的事情，但一口茶下肚，熱氣鬆懈了緊張情緒，他這才感覺好了一點，準備鼓起勇氣。

    江可然也喝了一口，接著把奶茶放回桌上之後搶在他之前說。

    「你知道為什麼最近我喝鮮奶茶都不加糖嗎？」

    「為什麼？」

    「因為有你在的生活本身已經很甜了。」

    「」

    「妳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其實並沒有特別喜歡吃布丁，主要是簡單且又是你做的，才喜歡吃。所以你願意跟我一起，過著每天一杯不用額外加糖的健康鮮奶茶生活嗎？」

    「願意。」

    周明恍惚之間說完最後兩個字，突的迅速轉過去。

    就看見搶白的那個人早就抄起抱枕，把自己的臉擋了起來。

    耳朵微微露出來的一小塊，紅的像是草莓一樣。

    雖然被搶話了有些丟臉，而且準備好的台詞一句都沒派上用場，但大白熊先生還是很高興，高興到用雙手把自己的臉蓋住，一蓋就是五分鐘。

    等到江可然解除臉紅狀態往他的方向看去時，也同樣看見了，那個草莓色的耳朵。

    她忍不住用腳尖推推他。

    「喂，躲什麼呢？」

    「太高興了好喜歡妳」

    「」

    於是她又再度把臉藏了起來。

    一對剛出爐的情侶竟是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