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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无月

    

七夜无月



    元朝以后,尤其明清,程朱理学地位崇高,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存天理,灭人欲。

    可官学越是奉行,民间的纵欲越是狂欢,上至庙堂的君臣官宦,下至江湖的文人名士,偷香窃玉,纵情声色。

    贞节牌坊一座座地立,淫词艳曲一首首地唱。

    由此看来,禁欲禁欲,越禁越欲。

    第二天,一家人难得一起吃早饭。

    喻藻舀起一勺粥,碰到嘴边,忽地想起昨晚某人的罪行,不禁将勺子咬在牙间,吱吱作响。

    也不知道是侥幸的幸存者理论,还是倒霉的墨菲定理,反正嫌疑人已留下马脚,无论是第几次作案,都不愁治不了他。

    想什么呢,饭也不吃。喻妈拍拍她肩膀,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她面前的碗中,考试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管第几名,妈妈都高兴。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第一都在咱家。喻爸干笑几声,也顺势跟着安慰她。

    不知道别人,还能不了解她吗。夫妻俩可太懂自己这个女儿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脾气倔得很。坐拥多年的宝座被一朝争走,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说着,两人又转向一侧,问起喻荇的伤势,好在他并没什么大事,也算万幸。

    前些日子,由于城楼又开始掉砖砸瓦,市民屡屡投诉。没过几天,城楼的台阶口已经被施工队用蓝色挡板隔开,禁止进入。此后,人们只能通过楼下的城门进进出出,堵车的情况便愈加严重。

    临近年根儿,在城楼不远处的灵泉寺周边,天天都有庙会。喻藻计划年前写完寒假作业,也去凑凑热闹。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窗子外一大块光跑进来,将屋里照得亮堂堂。

    书桌上,两人聚精会神地低着头,奋笔疾书。

    因着桌子狭窄,二人的胳膊肘紧挨,时不时地撞在一起。喻荇自觉地缩了缩胳膊,着手计算最后一道物理题。

    最后画上句号,他按回笔帽,合上本子,收拾好书本,起身放进挂在椅背的书包里。

    书包的拉链从一侧缓缓划过一道弧线,桃花眼也跟着瞟向另一侧。

    旁边,喻藻咬着左手的拇指尖,仍在低头思索,握笔又在草稿纸上列下几排公式,一步一步推算。

    北方的冬天,屋里的暖气烧得绝对够足,就是暖气片总嗤拉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和烧水壶似的。

    做题比他慢了一步,她心生不甘,可这道题又迟迟捋不清思路,再加上刺耳的烧水声像蚊蝇在耳边乱飞,嗡嗡得愈加烦躁。

    身旁的椅子一空,一束暖光没有阻碍地穿过她身侧,将女孩的侧影印在墙上。

    枣红色的圆领毛衣像苹果的外皮一样,包裹着里面粉白润泽的皮肤。他的目光又渐渐上移,看向领口处,一段蝤蛴般的雪颈暴露在阳光下。

    据说,在日本的低视觉文化中,艺伎们的和服脖领都会开得很大,并且有意向后倾斜,只为将涂着白粉的玉颈全部展露出来。

    脖颈,对她们来说,是最能撩拨男人的地方。

    而现在,他却被迷得目不转睛。

    还未得及去理发店剪头,她的头发现在长到了肩膀处,低头时总碍事地挡眼睛。

    这几天写作业,干脆便把头发都扎在脑后。

    现下,皮筋有些松,几根乌黑的发丝散落下来,像在脖颈的皮肤上画了几条黑水笔道,看得他蠢蠢欲动。

    反作用力与作用力的定律写出来,思路豁然开朗,她代入公式,只差最后一步求个得数,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停不下来。

    突然,一片温热蹭在后颈上,手里的笔瞬间一歪,在纸上扭出去一道横线。

    待她捏正笔,那只手又腾地往回收,一根头发夹在指缝间没被发现,也一起向后退,扯得她后脑一痛。

    一个深呼吸结束,她扬起手指,将笔卡在笔记本的中缝间,气势汹汹地扭头朝他望去。

    被凌厉一记眼刀刺中,他急急往后退,却砰的一声撞在门上,像个行刑前的囚犯,被畏惧一刀一刀凌迟,直至贯穿心脏。

    对面的刽子手提着刀,双眼猩红,一步一步走来,来到他面前,进行最后的审判。

    行刑开始。

    刚刚还在握笔的右手此刻按在他的后颈处,大力地压向地面,她踮起脚,左手捏上囚犯的下巴,凑上去狠狠咬在下唇的唇肉上。

    嘶的一声,他疼得叫出来。下唇瞬间嫣红,脸也红,耳朵也红,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微微泛起粉。

    审判才刚刚开始。

    她挑起眉,杏眼半弯,阴剌剌地笑了笑,冲他挑衅。

    要不要再来一次,晚上偷偷亲,能亲得爽吗。

    屋外,也不知道是谁回来了,许是电视刚刚打开,声音大得都钻进门缝里来。

    托马斯小火车的时间到了。

    汽笛呜呜地响,他的脸通红得滴血,似乎下一秒耳朵里都能喷出蒸汽来,羞窘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你,你,你知道了?

    你挺会啊你,喻藻松开下巴,拍拍他左脸,力道很轻,声音也轻,可阴狠丝毫不减,亏我还自责地以为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早知道你爱玩这套,当初就不应该惯着你。

    说着,扳下他的脖子,又一口咬在喉结处。

    说是咬,倒更像吸。

    吸得他快感迭起,脑中又是一阵迷茫,身下濒临苏醒。

    别,有人回来了。

    他急急挣扎,利用身高优势推开她肩膀,终于将两人分开些距离。

    怕什么,夜里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离得不像刚才那么近,她声音稍稍高了一些,又朝他勾勾食指,强硬地魅惑道:换你了,亲我。

    别闹了,外面有人。

    怕她又乱说,他按着喻藻的肩膀,低声央求。

    那你晚上还亲我?她执着地又来一遍,眯着眼反问他。

    一时哑口无言,羞愧、懊悔、不堪,在他脸上来回变换。

    屋外,电视节目换台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赵忠祥老师在解说。

    广阔无垠的平原上,一只狼悄悄窝在草地里,紧紧盯着前方的猎物。突然,它扑出前爪,将猎物按在身下。这是一只毛色十分漂亮的小狐狸。可小狐狸挣扎许久,也没能逃开。狼一旦咬上,是怎么都不会松口的

    怎么晚上敢做,白天就不敢了?她接着暗讽。

    这一刻,在他眼中,她和解说里那只狼的形象渐渐重叠。

    早就应该看出来,她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怀柔不成,那就强攻。

    惹上她,就没有好下场。

    沉思许久,他正不知所措时,咔嚓一声,门突然从外拧开。

    喻爸探头进来,眼中疲惫难掩,却还是满含和煦地问向两个相对而站的孩子,晚上想吃什么,又见喻荇脸上异常殷红,关切地问他,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是啊,怕不是发烧了吧。她揶揄地插话,转身出去。

    说得又快又囫囵,听到他耳朵里,倒像是发骚,当下,脸更加红了。

    姐姐是天蝎本蝎。